明朝嘉靖年間的嚴嵩,是一個驕橫陰險的大奸臣,恃寵攬權(quán),貪虧賄賂,臭名昭著。嚴被削籍為民、家產(chǎn)盡抄后,晚景盡管非常凄涼,但嚴沒有上訪,亦不去找曾在位時提拔的官員暗中活動,在沒地方去時,回老家在祖墳旁搭一茅屋,寄食其中,最后在孤獨和貧病交加中去世。嚴死時不像海瑞死時“白衣冠送者夾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絕”的場面,不僅窮得買不起棺木,而且沒有一個吊唁者。臨死前,嚴嵩艱難地寫下“平生報國惟忠赤,身死從人說是非”,擲筆而死。從詩里不難看出,自認忠心一片的嚴嵩,被皇帝不理解拉下馬似乎感覺很委屈,對死后人們給自己的評價,仿佛也已經(jīng)知道,而此時一切在嚴的眼里心里已看的不很重要,是是非非任憑他人去說了。憑心而論,奸臣永遠是奸臣,嚴嵩一代奸臣的惡名是永遠也摘不掉的。但不管怎么說,從嚴嵩一生所作所為,還有一些值得肯定的地方。
一曰編史修志。嚴嵩編過《宋史》,且應(yīng)袁州府太守之請,用了不到三年時間,就纂修完《袁州府志》。時人評說嚴編史修志的體例“頗有獨到之處”。怎樣的“獨到之處”?原來嚴在編史修志時,提出了一個主導(dǎo)思想:“當今人不應(yīng)該給當今人立傳”,也就是活著的人沒有蓋棺論定,不要立傳,這一點比《明史》的作者魏收要好的多。魏在寫史時,誰給好處就說誰的好話,多撰誰的功績,以至于一些大官富豪,一大家子被列入傳中,且肆意拔高。相比之下,嚴編史修志確實獨到,這點至今都有積極的意義。
二曰書法。嚴嵩寫得一手好字,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書法大家。據(jù)史書記載:嚴的字渾厚遒勁,自成一體,為人所贊賞。盡管嚴名聲不好,而人們卻愛其之長,嚴所題之匾額,如“鶴年堂”、“柳泉居”等,一直存在現(xiàn)在,有四百多年的歷史。傳說孔府正門的“圣府”牌匾即為嚴嵩所題,北京老字號醬菜店“六必居” 三個字也是嚴的墨寶。據(jù)說清朝順天府有個貢院,懸掛嚴題寫的 “至公堂” 匾額,乾隆覺得掛個大奸臣的字有點辱沒貢院的名聲,就想重寫個匾額,將原來嚴題寫的換掉。于是不但自己率先揮筆去寫,而且命滿朝大臣去寫。誰想折騰了一陣,都不如嚴的字厚重大氣,只好將嚴的字繼續(xù)留用。
三曰一輩子只有一個老婆。嚴嵩在朝上雖然處高位,手握大權(quán),但在個人生活上卻“守身如玉”,感情專一。嚴一輩子只有一個原配夫人歐陽氏,二人育有二女一子,攜手終老。《皇明大事記·嚴嵩》載:“嵩妻歐陽氏甚賢,治家有法。” “嵩亦相敬如賓,旁無姬侍。”說明嚴是一個好丈夫。這與時下一些大貪官“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動輒二奶、情婦一抓一大把,一查一大堆,形成顯明的對比。
塵世間多是是非非,江湖中盡恩恩怨怨。是非也罷,恩怨也罷,是對還是錯,誰也說不清。通常情況下,世間事因人而論,是好人一切皆好,是惡人一切皆壞,自古以來多這樣褒貶著,且將每個好人惡人定格在歷史的長廊中,這顯然是不公平且有些偏激的。細想想,萬物都有可用的一面,既就成為垃圾,也可作肥料,養(yǎng)花肥田。人也一樣,再怎么倒霉,也還會有點可用的存量。對嚴亦然,說“非”時,也應(yīng)肯定其“是”的地方。也正因為如此,對嚴要用審視的目光,擇出一點點優(yōu)來,進而讓人們記住永遠的嚴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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