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五歲那年被要到表叔家作兒子。表叔逗波喚爸，波總不改口。
表叔一下班就背上波去街坊竄門，鄰居們夸說波漂亮、帥氣，表叔的那對小眼睛就笑得瞇瞇的。那年元宵節(jié)小城鬧燈展，表叔把波架上脖子，從東街逛到西街，拂曉才回家，波媽說：“快五十歲的人了，上了一天班也不乏，他親爸都沒你這耐性。”
波那晚就喚開了爸，表叔高興得用胡須茬子扎得波直叫喚。
波爸沒念過書，不理會教波大道理，謀啥大事。波初中畢業(yè)了，他給波說：“就學(xué)爸這行，雖臟點、累點，可到哪都吃飯，為親鄰朋友也好幫忙的。”于是，波爸退休那年，波剛十七歲，被公司招了工，波成了一名建筑工人。
波爸要為波蓋樓。波媽說：“有幾個退休錢？張狂啥哩，老了沒錢你要受罪的。”波爸說：“別想那么多，兒子大了，咱這房子不夠住的。”
于是，波爸就去街坊和城外干另工，憑著他的一手好活路，一天都閑不下來，走一家漂亮一家，那月都是二、三千元的往回拿。對門張伯笑說：“波爸真是個卸不下套的老黃牛。”
波爸終于為波蓋起了一幢漂亮的小樓。波媽心疼波爸掉了一身膘。波爸笑說：“為咱兒子唄！”
于是，漂亮的姑娘就常來這幢漂亮的小樓上約波去歌舞廳，波爸每每看著姑娘和波下樓的背影，小眼睛就笑得瞇瞇的。
波爸突然不舒服，波就請假伴著爸去醫(yī)院。老大夫看過化驗單后給波爸說：“回去別再干活了，要按時服藥，注意營養(yǎng)，游游玩玩，找開心事......”
回家，波就將爸干活的工具全藏了。波爸沒事干，就悶得慌。波就叫爸找張伯、李叔們?nèi)ゴ昱�。開始波爸不會搓，張伯們就教他，等波爸學(xué)會了吃、碰、自摸以后他就上了癮。波爸玩的很開心。
波爸剛玩了幾天牌，又不去開心了。波問，他說：“十塊、八塊的，輸?shù)萌斯中奶鄣?font face="Times New Roman">......”
波于是就將張伯、李叔們請到家里來和爸玩。波爸不好冷客，就又搓開牌了。
波爸這次真的玩開心了，張伯、李叔們都贊說波爸的牌藝騰飛了。波爸驟然成了這小戰(zhàn)場上的常勝將軍，沒多日，波爸抽的煙上檔次了，波爸還請張伯們?nèi)テ访麅?yōu)小吃。
波看到爸不悶慌了，知道爸舍得花錢了，波心里就樂滋滋的，波臉上的愁云就消退了許多。
波抽的煙卻沒檔次了，也不伴姑娘去歌舞廳了。波媽看到日漸消瘦的兒子，心里就又漬了層苦澀。
波爸突然病重了，波就背著爸去醫(yī)院，年青大夫看了看化驗單說：“肝癌晚期。”波爸先是怔怔的一愣，但當(dāng)他的目光從波那雙脹紅的淚眼里收回來時，波爸全明白了......
波爸終于奄奄一息了，親鄰們都來看他，張伯、李叔們也來向老牌友告別。
張伯捉著波爸的手，從衣兜里掏出了100元錢，李叔手也攥著80元錢，同時塞進(jìn)了波爸的手中。
張伯、李叔們瞅著波說：“這都是你爸上月沒贏完的錢......”
波“哇”的一聲，抱住爸，用嘴舔著爸干裂的嘴唇，淚就如泉一樣涌瀉了出來。
波爸慢慢地睜開眼睛，伸手抓著波，望著波，一縷淺笑云泛了上來。波爸想說什么，但張不開口，笑笑的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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