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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 溪

卿雪


“你喜歡村上的書?”
“是啊,我爸原來就喜歡,他留下了幾本。”
“你爸多大了?”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今年應(yīng)該有43歲了。”
“如果他還活著……哦,對不起。”
“沒事,很多年前的事了。”
“嗯,你這本《挪威的森林》借我看看可以嗎?”
“可以啊,你拿去吧。”
  “謝謝。”
  
  盛夏的傍晚,落日的余暉灑滿了不遠(yuǎn)處潺潺流走的河流,那泛紅的陽光在漣漪陣陣的河面上化作粼粼的波光刺激著人們的眼球。與河流相對的天空,顯得不那么高了,被那橘紅色的晚霞映得似乎和大地的距離拉近了不少,那種顏色,在無聲無息中給人一種親切感。空氣中彌漫著陣陣植物的氣味,這河岸邊的植物總給人一種它們剛受過雨水洗禮一般的感覺,或是花兒的純香,或是青草的淡香。
  秋直直地立在河岸邊,修長的雙腿,筆直的身段,臉上有年輕男子的英姿。
  “兩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對話,你還記得這么清楚。”秋看著我微微一笑。
  我沒有回答,只是同樣對著秋微微一笑。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帶你來這里嗎?”秋問。
  “你不會只是想讓我欣賞這黃昏之景吧?”
  “這也算是一方面吧。”秋又是微微一笑。“那你可知道這條河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困惑,這條河我以前也來過幾次,可從未聽說它有過什么名字,于是我搖了搖頭。
  “它叫紅溪。”秋沉聲道。
  “紅溪?我從未聽說過這條河還有這么一個名字。”
  “你當(dāng)然沒聽說過了,因?yàn)檫@個名字是我父親取的,這世上原本只有我和父親知道,現(xiàn)在你也知道了。”
  “好名字。”
  “父親說,他希望自己身體里的血液可以像這河水一樣永遠(yuǎn)奔流不息。”
  “而血液是鮮紅色的,所以叫紅溪。”
  “是的。”
  秋沉默了,他站在河岸邊,眺望著眼前不停流動的河水,他蕭索孤單的身影倒映在我的眼眸里,我感覺自己的心好像被這身影深深地刺痛。半晌,秋才用略帶哽咽的聲音開了口。
  “我父親死在這里。”
  “這里?”我詫異道。
  又是一陣不短的沉默。
  “我明白了。”終于還是我先開口。
  “你明白什么?”
  “明白你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明白你父親為什么要在這里選擇結(jié)束自己的一生。”
  “是啊,不管生死,他的血液都要如這河水一樣永遠(yuǎn)奔流不息。”
  秋和我一樣,第一年高考都落榜了,而且都選擇了復(fù)讀,所以我們才有機(jī)會認(rèn)識。我和秋成為朋友,是因?yàn)榇迳洗簶鋵懙哪潜尽杜餐纳帧,秋喜歡村上那種略帶憂郁的超現(xiàn)實(shí)主義的文風(fēng),我后來會愛上村上的文字也都是因?yàn)榍。秋也曾拿過一本尼采著的書給我看,因?yàn)楫?dāng)時我忙于準(zhǔn)備第二次高考,而沒有翻閱,至今仍覺遺憾。秋說,他理解尼采的心,在眾人的眼里,他們是精神病患者,是瘋子,也許我后來把網(wǎng)名改為瘋魔也就是因?yàn)槿绱。那個時候,秋的腿有明顯的殘疾,是小時候生病被庸醫(yī)打針造成的,過不久,那庸醫(yī)就死了,于是連給秋賠償?shù)娜硕紱]有了。秋沒法站直,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的行走,更沒法參加任何體育活動。在班級里,他努力使自己優(yōu)秀,來彌補(bǔ)自身的殘疾,也因此受到老師的信任,而當(dāng)選為班長,然而我知道,他的心永遠(yuǎn)是孤獨(dú)的,表面的若無其事并不表示他的心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彼岸。
  “雯,你是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秋忽然問我。
  “嗯。”我點(diǎn)點(diǎn)頭。“對我來說,你就像一個謎。”
  “雯,你是現(xiàn)在我身邊最理解我的人,這么多年了,我也是時候該找人傾訴一下了。”秋說話的時候,眼里布滿了滄桑,仿佛是從一個從漫無邊際的大海上剛剛漂泊回來的水手。
  “沒錯,往事沉淀的太久就會變質(zhì),說出來也許會有一些你需要的新鮮之氣注入。”
  秋嘆了口氣,又望向了眼前那潺潺流走的河流。
  
  我父親去世是在十年前,我十二歲。那一年,父親被查出患有肝癌,已經(jīng)沒有辦法醫(yī)治了,只能住在醫(yī)院里靠著藥物對生命做著只有短暫期限的延長。那個時候,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家里人一直都瞞著我說父親出差去了,他要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可能要好幾個月才能回來,我沒有多想也就相信了這樣的話。可是有一天,我貪玩,放學(xué)沒有回家,而是到紅溪旁準(zhǔn)備游泳,我知道自己的腿不好,沒法游泳,但能夠在水里泡一陣子我都是心滿意足的,但那一次我卻意外的見到了父親。那時候也是傍晚,情景就和今天一樣,晚霞映紅了半邊天,夕陽灑在紅溪的水面上,波光粼粼的樣子,很美很美。
  “爸,你出差回來了?”我見到了父親,就走過去問他。
  父親轉(zhuǎn)過頭,我看到他變得非常的消瘦,臉上多出了很多皺紋,面色無光,雙眼也沒有往日的一點(diǎn)神采,我那時想父親一定是出差這么多天太過勞累了,休息幾天就應(yīng)該沒事了。
  “你放學(xué)怎么沒有回家?”父親問我。
  我低下頭,不好意思的一笑,然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道:“我……我……嗯,今天天氣很好,這條河邊風(fēng)景不錯,我來欣賞欣賞風(fēng)景。呵呵。”
  “你這小崽子還敢騙我,這時候來這里一定是想跳到水里面游泳的。”沒想到父親一下子就揭穿了我。
  我一直低著頭,不敢抬起來,聽了父親的話,只得再尷尬地笑道:“嘿嘿,天熱天熱!”
  “好了。”父親竟是嘆了口氣。“你以后不要再到這里游泳了,這里水深,很危險的,更何況你的腿還不好。”
  我聽見父親的語氣里竟沒有絲毫責(zé)怪之意,心下一陣欣喜,連忙答應(yīng)再也不到這兒游泳了。
  “兒子,你說這條河美嗎?”我怎么也沒料到父親接下來竟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美。”我答道。
  “其實(shí)這條河是有名字的。”
  “連這河也有名字啊。”
  “是啊,河也和我們?nèi)艘粯,是有生命的,人有名字,河為什么就不可以有呢?rdquo;
  “那這條河叫什么名字?”
  “紅溪。”
  “為什么要叫紅溪?”
  父親沒有回答,他佇立在河邊,凝神眺望著河上的一景一物。我不甘心沒有得到答案,就拉著父親的衣角,繼續(xù)問道:“為什么要叫紅溪?”
  父親回過頭看著我,用青筋遍布的手掌撫摸著我的頭,他輕聲道:“你漸漸就會明白的。只可惜,我現(xiàn)在還不能看到你的腿被治好,能跑能跳的樣子。”
  我腿的殘疾當(dāng)?shù)鹊绞鶜q,骨骼完全長成時才可以通過手術(shù)治愈,所以雖然被庸醫(yī)打針致殘事隔多年,卻仍然沒有進(jìn)行手術(shù)治療。
  “爸,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二歲了,很快就會長到十六歲,等我做完了手術(shù),你就可以看見我又跑又跳了。”
  “是啊,等到十六歲,你的腿就會好了。”父親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里沒有絲毫的欣慰,反倒有著濃濃的惋惜與哀傷,我甚至看見他的眼眶里似乎有淚水在打轉(zhuǎn)。
  “兒子,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和你妹妹。要做個像樣的男人,擔(dān)得起男人的責(zé)任!”父親又囑咐了一句。
  我當(dāng)時覺得父親有點(diǎn)不對勁,可是又想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這樣,于是就看著父親,訥訥地點(diǎn)點(diǎn)頭。
  “好了,你快回家吧,免得你媽擔(dān)心。”
  “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嗎?”
  “哦,我晚上不回家吃了,工作上還有點(diǎn)事情,我要處理一下。你先回去吧。”
  “哦,那我先回去了。”我說完就轉(zhuǎn)身要走。
  “兒子。”父親忽然又在我的身后叫了一聲,然后我就看見父親向我走過來,他眼眶里的淚水已經(jīng)洶涌而出,他走到我身邊把我摟在懷中,久久不肯松手。
  我當(dāng)時真的一點(diǎn)也不明白父親為什么會哭,為什么會有這樣的舉動,我隱隱覺得發(fā)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本想問父親,可是看見父親這個樣子,又沒有開口。
  最終父親松開了手,然后他目送著我轉(zhuǎn)身,我的身影就緩緩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那一次,是我見父親的最后一面;貋砗笪液湍赣H說了今天父親奇怪的舉動,然后母親就拋下一切,發(fā)了瘋的往紅溪邊跑去,然而當(dāng)母親到的時候,一切都遲了。河邊有很多人圍成了一圈,中間躺著我的父親,他再也沒有醒來。大姐告訴了我事情的一切。
  父親死后,我有一個月沒有去上學(xué),我跪在父親的靈前哭了好幾天,那個時候,我滿腦子都是父親以前如何背著我穿過一個個大街小巷,如何陪著我一塊學(xué)習(xí),一塊玩耍的情景。
  母親說,父親這樣去了也好,像父親那樣的性格,是情愿投河自盡,也不要躺在渾身插滿管子的病床上慢慢地耗盡一生。于是我忽然明白了那條河的名字,紅溪,是父親自己取的,他希望自己無論生死,他的血液都能如這河水一樣奔流不息,因?yàn)樯⒉荒芤运劳鰜斫K結(jié)。他生命的最后,也應(yīng)該是希望我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要勇敢地闖過去。
  后來時間久了,雖然父親離世的悲痛仍然在我心中反復(fù),但是我的情緒漸漸地平復(fù)了,于是我重新返回了學(xué)校,返回了那個有許許多多學(xué)生相聚在一起的課堂。也許是出于同情,我剛回學(xué)校,老師就把我的位置調(diào)到了中間視野最好的地方,可是沒有一個同學(xué)愿意主動和我搭話,就連我以前最要好的朋友也不愿意理我,而我也更是不愿意再和誰說上什么。
  有一次放學(xué),我先背著書包走了,可是走在路上忽然想起了還有一本書落在了教室,于是我又返回教室去拿。當(dāng)我走到教室門口,卻聽見里面有一群同學(xué)在議論。
  “你說秋真是古怪,自從他回來之后就一句話也不說,表面上是在認(rèn)真學(xué)習(xí)的,可是考試又考得這么差。”
  “這也難怪,他先是腿殘了,現(xiàn)在連他爸也死了,怎么可能不古怪。”
  “說起來,秋也真是蠻可憐的。”
  “哼,可憐?看他那一天到晚死氣沉沉,卻又滿臉瞧不起人的樣子,也是活該!”
  當(dāng)時我站在門口,眼淚刷地一下就流出來了,我也沒顧得上再去教室里拿什么書,轉(zhuǎn)過身就瘋狂地跑。我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般看我,難道我腿的殘疾和我父親的去世都是我愿意的嗎?難道我不說一句話就犯了什么不可饒恕的罪了嗎?我就那樣一直瘋狂地往前奔跑,甚至不知道自己朝的是哪一個方向,我的眼淚就像那決堤的洪水一樣不停地涌出,然后借著風(fēng)的力度恣意地?fù)]灑。當(dāng)我終于累得跑不動停下來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我竟跑到了紅溪邊上。
  曾經(jīng)父親和我在這里說話的情景還依稀可見,只是事隔數(shù)月,一切竟已物是人非。父親自盡了,偌大的一個家,就只剩母親一個人苦苦地支撐著,舅舅多次勸母親改嫁,可是母親執(zhí)意不肯,我們現(xiàn)在的這個家,似乎已經(jīng)亂得一團(tuán)糟了。
  那天我就坐在河岸邊整整一個晚上,那時候的天氣并不好,雖然沒下雨,卻從河面上刮來了一陣陣陰冷的風(fēng),可是我喜歡這被冷風(fēng)吹的感覺,周身的寒冷也好過人心的荒蕪。我回想著曾經(jīng)和父親在一起時快樂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再想到如今這凄涼之景,就算我是男孩子,也忍不住滴下淚來。
  我回到家的時候已經(jīng)十點(diǎn)多鐘了,可是那個時候我家也沒有一個人入睡,屋子里的燈都亮著。我走進(jìn)家門,只看到了小妹一個人,正坐在屋子里哭。
  “你哭什么?媽呢?二姐呢?”我問小妹。
  誰知我這一問,小妹竟跑過來使勁地捶打著我,并且哭得更兇了:“都是你,都是你,這么久才回來,媽和二姐都出去找你了,只留了我一個人在家。”
  “好了好了,別哭了,哥這不是回來了嘛,這么晚了,還不睡覺,來,哥哄你睡覺。”我牽著小妹的手走進(jìn)她和大姐二姐的屋子,然后哄她睡覺。等我把小妹哄睡著,我看著她安詳入睡的樣子,一陣睡意也席卷了我,我坐在小妹的身邊,迷迷糊糊的也快睡著了。
  而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開門聲,把我從綿綿睡意中驚醒。
  “小妹,你哥回來了沒有?”二姐一進(jìn)門就大聲喊著,小妹也被驚醒了。
  我走出房門,對二姐道:“二姐,你小聲點(diǎn),小妹剛睡著,又被你驚醒了。”
  “我小聲點(diǎn)?你倒是說說你為什么這么晚才回來?你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媽有多擔(dān)心?”
  我低下頭,知道自己今晚的做法有失妥當(dāng),只小聲地問道:“媽呢?”
  “你還好意思提媽?你知道媽一向胃就不好,自從爸去世了之后,她這毛病就更加嚴(yán)重了,今天晚上見你久久未歸,她就出去找你,結(jié)果現(xiàn)在好了,媽弄出了胃出血,現(xiàn)在在醫(yī)院呢!”
  “你說什么?媽在醫(yī)院,在哪個醫(yī)院,我去看她!”我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推開了二姐,急著要出門去看媽。
  “站!”二姐喊了一聲。“媽讓我叫你現(xiàn)在別去看她,你好好睡覺去,明早還要上學(xué),我已經(jīng)通知大姐回家了,媽那邊有我和大姐照顧著,不用你操心。”
  “不行,我要去。”
  “秋!”這一聲,二姐的音量提得更高了。“媽最大的希望不是讓你現(xiàn)在逞什么假孝順。你知不知道,爸走了,全家就只剩下你一個男人了?你有責(zé)任擔(dān)起我們整個家庭的希望。我和大姐都沒有念書,就是省錢給你和小妹,指望你們能爭口氣,考上好大學(xué),有個像樣的工作。可是像你今天晚上這樣讓媽操碎了心,你對得起誰?”
  我站在門口沉默了,步伐再沒能往前邁上一步,我想起了父親臨終前的那句話,“兒子,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和你妹妹。要做個像樣的男人,擔(dān)得起男人的責(zé)任!”是啊,全家就只剩我一個人男人了,如果我還這般自暴自棄,怎么對得起父親臨終前的囑托?怎么對得起母親的含辛茹苦?又怎么對得起我身而為男子的使命?
  我聽了二姐的話,沒有去看母親,但是那一夜,我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我的心是矛盾的,我面對的是一個亂作一團(tuán)的家,一個永遠(yuǎn)都無法融入的班級,一個看不到未來的生命。
  第二天,我找到老師,讓他把我從教室的中間調(diào)到了擺放灑掃工具的角落,那里一張桌子一個人,同學(xué)不會留意,老師不去關(guān)注,陽光也無法透過厚厚的墻來光臨我的寒第,我只是一個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好好經(jīng)營著我面前的一堆教科書。
  過了一年,我小學(xué)畢業(yè)了,我離開了我的家鄉(xiāng),到臨近的一個縣去念中學(xué),就像《挪威的森林》里的直子一樣,曾經(jīng)的地方能給人帶來的只有傷痛,那就遠(yuǎn)走離開,到一個嶄新的地方去。因?yàn)橥瑢W(xué)們都不知道我的背景,所以我與他們相處起來要相對容易些,我也憑借自己優(yōu)異的成績當(dāng)上了班長。只是,環(huán)境,衣服甚至外貌都可以改變,但心,隱藏在深處的心卻難以從過往的陰影里解脫,而且,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我到了哪里,不懂我的,把我視作另類的,都是比比皆是的。
  我十六歲那年,沒有對腿動手術(shù),因?yàn)槟赣H的胃病變得愈加的嚴(yán)重了,需要手術(shù)治療,大姐又臨出嫁,家里面里里外外都需要錢,我的腿的事情只能暫時放下。我對母親說,我不急的,這殘腿這么多年也跟著我過來了,等我考上大學(xué)了,再把這手術(shù)給做了。母親答應(yīng)了,可是我知道她對我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懷。
  又過了幾年,我迎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而我那一次的成績僅夠上大專的,這無疑不是我想要的成績,于是我果斷的決定復(fù)讀一年。復(fù)讀的那一年,起初還好,后來就越加的浮躁,不僅難以安心學(xué)習(xí),就連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糟糕,我感覺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小學(xué)父親剛剛?cè)ナ赖哪且欢螘r間,周圍的人都是帶著有色眼鏡看著我,于是我又回到了那個擺放灑掃工具的角落里坐著,同學(xué)不會留意,老師不去關(guān)注,陽光也無法透過厚厚的墻來光臨我的寒第,我只是一個人看著尼采和村上的書,反復(fù)的聽著莎拉布萊曼的《黑色星期五》。
  就在我的第二次高考快要來臨的時候,我無意中在家里翻到了一本日記本,那是父親生前寫的,就是因?yàn)檫@本日記本,我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原來父親會得上肝癌并非是偶然。父親的脾氣不好,娶了母親之后,就經(jīng)常打罵母親,害得母親經(jīng)常會回到娘家里面哭訴。但是父親僅僅是脾氣不好,有時難以控制自己而已,他事實(shí)上是十分愛母親的,所以每次母親因?yàn)殡y以忍受父親的打罵跑回娘家,都是父親又低聲下氣的把母親求回來的。有一次,父親把母親打得厲害,母親的身上全是紅得發(fā)紫的傷痕,嘴角還溢出血來,于是母親又跑回娘家,并發(fā)誓永遠(yuǎn)都不再回來了。之后父親又像往常一樣去求母親回來,可是這一次母親沒有同意,也沒有再見父親一面,而是讓舅舅掄著棍子把父親攆走了。后來,父親又試著去找過母親幾次,可是都只是一樣的結(jié)果。幾個月之后的一天,舅舅帶著母親找到了我家,舅舅要求父親和母親離婚,父親抵死都不答應(yīng),又大發(fā)了一通脾氣,母親就哭著跑了,父親和舅舅痛打了一頓后,兩人就這么散了。又過了不久,父親就查出了肝癌。父親是個極重感情的人,他只是脾氣不好而已,他其實(shí)是深愛著母親的,他在日記上說,沒有母親的日子他沒法活。父親在他第一次去求母親回來沒有成功之后,就開始服毒,毒素日積月累,最終形成了肝癌。等到母親知道了這一切之后,她回來了,可是她回來的已經(jīng)遲了,沒過多久,父親就投河自盡了。
  我看到了這個消息之后,就沒有再去上學(xué),我似乎有些恨我的母親,若不是母親當(dāng)初離開了父親,父親也就不會服毒,這樣父親也就不會去世。當(dāng)我再次看到我的母親之后,我竟然覺得厭惡,覺得窒息,滿心只想著她是害我父親的罪魁禍?zhǔn)。然后我離開了我上學(xué)的地方,去了一個海濱城市,我想遠(yuǎn)離那讓我厭惡與窒息的人與地方,遠(yuǎn)遠(yuǎn)的來到海上,呼吸著清涼的海風(fēng),眺望著漫無邊際的大海。那時我真的好想就這樣永遠(yuǎn)的在海上漂泊,永遠(yuǎn)永遠(yuǎn)都不要回到那紛繁的塵俗中去,我覺得自己生來就應(yīng)該是一個浪子,只有不停地漂泊才是屬于我的生活,痛苦的被陷于一隅,去附和那些泥濘中的臟物,絕不是我想要的。
  在海上漂泊了五天,我最終還是回來了,一來是因?yàn)樯砩系腻X已用光,二來到底還是怕母親擔(dān)心,不管怎么說,那些事情還是屬于父親和母親之間的糾葛,于我來講,我不應(yīng)該借此去怨恨母親什么。
  我回來的那天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紅溪。那天的天氣不太好,黯淡的天宇下飄著細(xì)細(xì)的雨,河岸邊的泥土都被雨水浸濕了,我走過的地方便留下了一行深深地腳印。我隱隱地覺得會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于是我抬頭望去的時候,看到的不是細(xì)雨朦朧下的河水,而是母親,憔悴的母親。
  “媽,你怎么在這個地方?下雨了,你不知道嗎?”我急忙跑到母親身邊,她沒有打傘,斜坐在紅溪旁的石階上,任細(xì)雨淋遍她的全身,她的頭發(fā)散亂,里面藏滿了細(xì)細(xì)的水珠,她本就不大的眼睛下是一抹濃濃的黑紫色。
  “混蛋!”卻是二姐一邊罵一邊狠狠地推了我一下,我跌倒在濕潤的污泥里,泥水頓時浸透了我的衣襟。“你跑哪去了?你知不知道媽有多擔(dān)心你?媽這些天幾乎把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還是找不到,她就到這條河邊整天整天的等,你看媽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子了!”
  母親看向我,眼里除了溢出的盈盈淚珠之外,還有無限的憐惜與失望。
  “媽,你告訴我,爸是不是因?yàn)榉静诺酶伟┑模?rdquo;我突然間發(fā)問。
  我看見母親顫抖了一下,原本就要流出來的淚珠一下子凝滯在了眼眶中。半晌,母親踉蹌地站了起來,凝視著我,緩緩道:“這么說,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我的確什么都知道了,你當(dāng)初為什么不原諒爸,如果你原諒了他,就不會發(fā)生那樣的事情了!”
  母親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繼續(xù)凝視著我,她的眼淚像突然得到了補(bǔ)充,又一次洶涌而出。接著,她走到我的身邊,輕輕把我從地上扶起來,然后道:“跟我回家。”
  “不!”我奮力掙脫了母親的雙手。“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回家!”
  “你跟我回家!”這句話,母親是大聲喊出來的,從小到大我從來都沒有聽到過母親這么大聲的說話,然而這一次,她竟然在這樣的場景下,面對著我喊了出來。
  “媽。”我顫顫地叫了一聲。
  “你跟我回家。”母親的情緒平靜了下來。“回到家后,我一定給你一個答復(fù)。”
  面對著母親這樣的話,我只好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一路上二姐一手撐傘,一手扶著母親走在前面,而我低著頭,默默地跟在他們的后面,自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
  回到家,我看著母親,發(fā)現(xiàn)她這些日子真的蒼老了許多,為了我的高考,為了大姐的婚事,不知道操勞了多少,我竟有些不忍去逼問母親那些她不愿說的往事,但是對于父親的死,我卻是一定要向母親討一個說法。于是,我又開口對母親道:“媽,到家了,你該給我一個解釋了。”
  母親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什么也沒有說,接著,她轉(zhuǎn)過身,走進(jìn)了臥室,過了一會兒,只見母親捧著一沓寫過的稿紙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秋,你看這個。”
  我走過去簡單地翻閱了一下這一沓稿紙,發(fā)現(xiàn)那上面的字跡是父親的,而且這些文字似乎講述了一個情感故事。
  “媽,這是什么?”我問。
  “這是你爸一生的心血。”母親用低沉的聲音說道。
  “一生的心血?”
  “是啊,這是他寫得長篇小說,他的這部小說一共有三部,分別是《情殤》、《神殤》和《魂殤》,第一部《情殤》已經(jīng)完篇,第二部《神殤》他還沒有來得及作結(jié)就已經(jīng)離開了人世,而這最后一部《魂殤》,他只列了一些簡單的框架,卻是尚未著筆。”
  我輕輕地捧起這一沓稿紙,上面父親的字跡融著父親一生的感情頻頻地走進(jìn)我的腦海,我仔細(xì)地一張一張翻看著,仿佛父親又重新活了過來,站在我的面前,對著我微微的笑。而此時母親低沉哀婉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我真的沒有想到,你爸對我的情竟是如此之深,可是我卻不明白他為什么不能收斂一下自己暴戾的秉性,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通過離開而讓他痛苦,所以當(dāng)你舅舅提出要我和你爸離婚的時候,我是決然沒有同意,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他竟然會去服毒。我知道我現(xiàn)在說什么也沒有用了,我根本沒有辦法再彌補(bǔ)當(dāng)初我犯下的過錯,我欠你爸的,永遠(yuǎn)都還不清。秋,我對不起你,害得你小小年紀(jì)就沒了爸爸,你十六歲本當(dāng)動腿的手術(shù),可是也因?yàn)槲业脑蚨屇悻F(xiàn)在還是腿腳不便。秋,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不要因?yàn)檫@恨而不去保重自己,你要考上一所好大學(xué),然后再把腿治好,我盼著你以后能夠擁有幸福的生活。還有,我知道,你也喜歡文學(xué),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在文學(xué)上好好發(fā)展,如果可以,能夠把你爸的這部小說續(xù)寫完全,這也算了了你爸的一樁心愿。”
  我抬起頭,看見母親凄婉的眼淚隨著她的語言一起涌出,而我也無法再抑制住內(nèi)心的情感,父親強(qiáng)有力的文字和母親悔恨的話語也惹得我的眼睛一陣陣酸澀,忍不住滴出淚來。此時的我忽然又想起了父親臨終前對我說的話:“兒子,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和你妹妹。要做個像樣的男人,擔(dān)得起男人的責(zé)任!”難道歲月的流逝讓我忘卻了當(dāng)初我對父親的承諾?難道經(jīng)久的痛感消磨了我身上應(yīng)有的作為一個男人的擔(dān)當(dāng)?我看了那么多的書,分明知道世事的無常與難料,當(dāng)初的一切,難道就真的要把責(zé)任都推到我母親的身上嗎?而這些年,母親沒有改嫁,一個人拖著病體含辛茹苦地?fù)狃B(yǎng)著她的四個孩子,難道我們所給她的回報就是對她無情的責(zé)備嗎?想到這里,我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是如此的糊涂,我覺得自己再沒臉抬頭去看母親一眼,于是我的雙腿不禁一軟,驀地跪倒在母親的面前,聲淚俱下。
  “媽,原諒我,是我對不起你。”
  “秋,別這樣,快起來。”母親見我如此,急忙彎下腰要扶我起來。
  “不,媽,讓我跪著,跪著我的腦子就會清醒些,我就會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唉。”母親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必呢?”
  那天,我一直跪到夜里十二點(diǎn),那段時間,我想清了以往的很多事,也想明白了以后自己要怎么做。然后我悄悄地從地上爬起來,我準(zhǔn)備走進(jìn)自己的臥室,但先看到母親臥室里的燈還在亮著。于是,我又一夜無眠。
  高考前出了這樣的事情,無聲地宣告了我的第二次高考依然落榜。于是,我又毅然的決定再復(fù)讀一年,離開我原來所在的中學(xué),到另一所中學(xué)里重新來過。
  
  “那一年,你真的變化好多,沒有我認(rèn)識你時候的悲哀與浮躁,每次和你交談的時候,你總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
  “是啊,到了另一個環(huán)境里,就告別了過去的很多不快,我感覺自己是嶄新的。在家里,就幫著媽做做家務(wù),陪著她談?wù)勑模趯W(xué)校里,就可以暫時什么都不想的去好好學(xué)習(xí)。”
  “暫時?這么說,你現(xiàn)在如愿以償?shù)目忌狭舜髮W(xué)又想起了什么?
  “唉,不得不想,往事說起來真的算是不堪回首,但卻讓我倍加珍惜。大學(xué),就像是一個小社會,爾虞我詐,利欲熏心也是在所難免,我依然會有些窒息。”
  “呵呵。”我笑了笑。“你的一生是要永遠(yuǎn)獨(dú)立于世俗之外啊。”
  秋也隨之一笑。
  “沒關(guān)系,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自己,你是十分明白自己的青春是什么,自己的使命與責(zé)任是什么的。跟著自己的心走,不要后悔,我會一直陪著你。”
  “謝謝。”
  “好了,不說這些了。”我略微舒展了一下眉頭,然后繼續(xù)道:“恭喜你,腿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了。”
  “謝謝。”
  “又謝!”我狠狠地推了一下秋,秋一個踉蹌差點(diǎn)摔倒在地。“你再這么見外我就生氣了。”
  “你還生氣?”秋似乎有些無語。“我被你推了一下你還生氣了。”
  我又是一笑。
  秋頓了頓,然后抬起頭,用一種不舍的眼光看著我,沉聲道:“我明天就要走了。”
  我嘆了口氣,也對秋報以注目,道:“我知道,沒有什么地方可以束縛住你。”
  我們相互對視著,沒有再說話,我們的眼神里都流露著不舍與期許,我心里明白,秋飛出了他長久以來給自己設(shè)下的牢籠,我希望那牢籠之外,天高水遠(yuǎn),可以任他高飛。
  夕陽已然完全落到了紅溪的對岸,鋪天蓋地的黑正邁著它遼闊的步伐向我們席卷而來。天空中漸漸地映出了一輪滿月,倒映在平靜的河水里,好似一顆晶瑩剔透的善良之心,偶爾一陣微風(fēng)吹過,河水上泛起的漣漪輕攪著那月的倩影,化為一片一片粼粼的波光。天上的星子在閃,稀稀疏疏地綴滿天空,那柔和的星光倒映在了秋的明眸里,那澄澈的眼眸,一邊講述著一個久遠(yuǎn)的故事,一邊透露著青春、使命、希望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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