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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柳下東門

 

 

妻,睡得好香。呼吸均勻,吐氣如蘭。

柳青那只摟住妻子一晚的左手不由再次用力。但,不一會(huì),他就緩緩地松下。他怕驚動(dòng)妻子,趕跑妻子的夢(mèng)。他自己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是想起妻子昨晚說的話嗎?

“你對(duì)我真好,從來沒這樣好過?”

妻子像小鳥一樣依在柳青懷里,仰起紅撲撲的笑臉,舉手在柳青額前發(fā)際間輕拂。

“瞧,白發(fā),你有白頭發(fā)了?!”

妻子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乎還夾雜著驚訝。

柳青呵呵著。

“老了,老了。”

妻子捂住他的嘴,撲哧一笑。

“老了?老了就不要你了。”

柳青只覺頭上微麻。

“看,白發(fā),晶瑩剔透呢。”

妻子得意地拔出一根白發(fā),在柳青眼前晃著。

柳青假裝毫不在意的樣子,輕吹口氣,那根白發(fā)飄飄悠悠……

忽然醒來,是因?yàn)橛X得氣悶。原來,妻子的一只手壓在他的胸前。他想把妻子的手挪開,輕輕試了一下,妻子忽然笑了,夢(mèng)中發(fā)出笑聲,他嚇得趕緊住手,深吸一口氣,盡量躺直,盡量不發(fā)出聲響。

下腹有點(diǎn)膨脹了,尿憋了。以往,妻子不在身邊時(shí),這時(shí)候都會(huì)起來小解的。但,此次,還是忍一忍吧。他的右手慢吞吞地探出來,揉揉小腹。

胳臂有點(diǎn)發(fā)麻,柳青想抽出來,但,妻子枕在上面,側(cè)臥著。左腿似乎有點(diǎn)痙攣了,因?yàn)槠拮酉掳嗷貋碚f右腿腿酸脹,他自告奮勇地用自己的左腿壓住妻子的右腿。他不敢動(dòng),怕驚醒了妻子,驚醒妻子的囈語。

腳頭有點(diǎn)涼意,右肩似乎也暴露在空氣中,是的,是妻子剛才一個(gè)翻身,把被條卷跑了。

輕輕抽了一下,沒抽動(dòng),他下意識(shí)地縮縮腳,沒有縮回被窩。

一列火車呼嘯著,哐——當(dāng)——哐——當(dāng)——

列車,快走吧,快走!別嚇走了妻子的夢(mèng)。

他這樣在心里你念叨著。

一聲狗吠。汪——汪汪——

引得鄰家的狗都叫起來。吵醒了寧靜的街道。

汪——汪——汪——

汪汪——汪汪——

狗呀,快停下,別叫了,別叫了。

他著急了,真想推窗去呵斥。

天,真的亮了。

妻子睜開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問。

“幾點(diǎn)了?”
“才五點(diǎn),還睡會(huì),睡吧,上班還早。”

拍拍妻子的背,像輕拍嬰兒。

妻子蜷回被窩,也把他拉進(jìn)被窩……

睜眼看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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