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翔實當選石板鄉(xiāng)的鄉(xiāng)長后,農民黃石就一直都想跟他見上一面。
黃石是石板鄉(xiāng)半山村一個普通村民,他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不為別的,只是他們都有個共同的愛好――寫詩。當然,黃石只是個還沒發(fā)表處女作的詩歌愛好者,而鄉(xiāng)長王翔實才是真正出版了兩部詩集的大詩人。黃石一直把王翔實當做自己的偶像,早在前些年,王翔實還在農村中學任教時,黃石就開始拜讀他的詩作了,直到后來,王翔實由于創(chuàng)作成績突出調進縣文化做館長,再到現(xiàn)在坐上石板鄉(xiāng)鄉(xiāng)長的寶座,一路走來,黃石一直都在追讀他的詩作。這回黃石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不為別的,就是想叫他指點一下自己的詩作,當然,若能推薦發(fā)表上一兩首,更是好不過了。
黃石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看似很簡單,其實不然。一方面,作為一個鄉(xiāng)長,今天下鄉(xiāng)檢查,明天進城開會,天天都有公務纏身,就算黃石找到鄉(xiāng)政府,王翔實鄉(xiāng)長也不騰出時間接見黃石這樣一個普通農民;另一方面,黃石所在的半山村是整個石板鄉(xiāng)最偏僻的一個村莊,要去那里必須步行30里崎嶇的山路,那些“寶馬”、”奔馳”之類的轎車根本開不進去,所以多年來很少有縣鄉(xiāng)兩級領導來過,就算黃石呆在家里守株待兔,也同樣很難見上鄉(xiāng)長王翔實一面。有了這兩方面的攔路虎擋道,黃石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的想法著實成了一個遙不可及的白日夢。后來,要不是兩年后的一場旱災,恐怕黃石一輩子都不會見上王翔實鄉(xiāng)長了!
這一年,整個石板鄉(xiāng)大旱,田里的禾苗都早早地枯死了。別的離水源較近的村莊,還都適當?shù)倪M行了人工灌溉,可窮山惡水的半山村,連人畜飲水都成了一個嚴重問題,就更談不上拿水澆田了。這樣以來,半山村成了全石板鄉(xiāng)受災最嚴重一個村莊。鄉(xiāng)里為了表示對受災群眾的深切關懷,由鄉(xiāng)長王翔實牽頭,準備親自到受災最嚴重的半山村去慰問受災群眾。
聽到王翔實鄉(xiāng)長要來半山村消息后,整個半山村頓時沸騰了起來。在村主任黃大干的領導下,村民們都敲鑼打鼓,耍獅子,把迎接工作弄得像過年一樣熱鬧。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如何讓王翔實鄉(xiāng)長進村了,村主任黃大漢嘴對著電喇叭朝大家喊:“鄉(xiāng)長畢竟是鄉(xiāng)長嘛,俺們怎能讓他步行30里山路呢?”
“俺去背!俺去抱!”村民們都開始七嘴八舌了起來。
但最后都被村主任黃大干一一否定了,他氣憤地說:”俺看你們都是豬腦殼!去背?去抱?山路那么崎嶇,萬一有個啥閃失,你們負得起這個責責任嗎?”
“備轎,快備轎!”村主任正生悶氣,黃石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村主任聽黃石這么一說,頓時來了勁兒,朝大家笑了笑,說:“你們看看,人家詩人就是不一樣,抬轎既穩(wěn)當又氣派,這事就這么定了。”
但半山村的人都想錯了,當黃石等幾個把大家籌資制作做的花轎抬到村口時,卻被剛從“寶馬”轎車里吐出的王翔實鄉(xiāng)長罵了個狗血噴頭。他說:“這是干嘛嗎?封建王朝都奔潰多少年了,還抬轎?這不是分明在拉臟俺嗎?俺腰不折腿不跛,大家能走,俺為啥不行?”
聽王翔實鄉(xiāng)長這一說,大家都感動的落淚了。
隨后,只得由村主任黃大干,村會計黃滿滿左右護駕王翔實鄉(xiāng)長攀登山路。
崎嶇的山路陡峭難行,在村主任黃大干和村會計黃滿滿的攙扶下,鄉(xiāng)長王翔實一步一步,艱難地前行著。30里坑坑凹凹的山路,走的王翔實鄉(xiāng)長滿頭大汗,有幾次甚至差點墜入山谷。走走停停,停停又走走,直到星宿滿天時,才挪到了半山村。
王翔實鄉(xiāng)長不愧是詩人出身,在逐家逐戶慰問完受災群眾,發(fā)放完救災款后,第一件要問的事就是半山村的文化發(fā)展。
這一問,村主任黃大干可樂了,他笑了笑,說:“鄉(xiāng)長,你別看俺半山村窮山惡水的,都出詩人啦!”
聽村主任黃大干這一說,鄉(xiāng)長王翔實還真來了興趣,于是,接著問:“看來,半山村還真是個藏龍臥虎的寶地啊!是誰?快帶俺瞧瞧去!”
村主任黃大干所說的詩人不是別人,就是一直以來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的黃石。吃過晌午飯后,在村主任黃大漢的陪同下,鄉(xiāng)長王翔實徑直去了黃石家。
“黃石在家嗎?鄉(xiāng)長來看你啦!”剛走到門口,村主任黃大漢就朝屋里喊了起來。
黃石正坐在只鋪著一張破席片兒的土炕上寫詩,突然聽到屋外有人在叫自己,急忙收起紙筆,趕忙光腳片兒下炕去開門迎接。
黃石早些年就沒了爹娘,兄長早已成家分居,只剩下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住在三間破瓦房里。屋里除一個臟兮兮的酸菜缸和老先人遺留下來的一張破八仙桌外,再一無所有。
進屋后,黃石急忙招呼二位領導炕上坐。村主任黃大干看著炕上破爛不堪的破席片兒正猶豫不絕時,王翔實鄉(xiāng)長已經脫鞋上炕了。看著王翔實鄉(xiāng)長上炕后,村主任黃大干尷尬一笑,也趕忙上了炕。
見二位領導上炕坐好后,黃石趕忙端火盆生火,給二位領導煨上了罐罐茶。讓二位領導先喝著,自己準備午飯。說是準備午飯,其實家里除了30個土雞蛋外,再沒什么能拿出手的吃喝。最后覺得實在寒酸,黃石就只好把家里生蛋的老母雞給殺了,才勉強燉了半鍋。
酒是自家釀制的苞谷酒。二位領導一邊喝酒吃肉,一邊猜拳,很是興致。酒過三巡后,村主任黃大干才慢吞吞地對黃石說:“黃石啊,今兒個鄉(xiāng)是專門來看你的詩的,快拿出來給鄉(xiāng)長瞧瞧!”
鄉(xiāng)長王翔實和村主任黃大漢剛進屋時,黃石就想拿自己詩作給鄉(xiāng)長王翔實看,只是有些膽怯,現(xiàn)在得知鄉(xiāng)長王翔實是專門來看自己詩作的后,黃石眼前頓時一亮,隨即又熱淚盈眶,趕忙搜箱倒柜拿出厚厚一大本自己塵封多年的詩作。
黃石的詩雖說語句通順,但沒有明確的意像,顯得有些淺顯直白,但看在鼓勵新人的份上,已喝得酒氣醺醺的王翔實鄉(xiāng)長還是把他夸張性地贊揚了一番。
王翔實鄉(xiāng)長拍了拍黃石的肩膀,語重心常地說:“詩作意像鮮明,意境深遠,不錯不錯,很不錯!年輕人有前途啊!再努力兩年就超過我了,一直努力下去,定是未來中國詩壇上一顆璀璨耀眼的星宿啊!”
黃石聽王翔實鄉(xiāng)長這一說,口里雖說,鄉(xiāng)長過獎了,鄉(xiāng)長過獎了!但心里早就樂得開了花,覺得這么多年總算是遇上伯樂了。
吃喝完畢,已是下午五點半。俗話說,拿了人家的手短,吃了人家的嘴軟,王翔實鄉(xiāng)長臨走時,特意在黃石的一大本詩作中挑選了《田野》、《割草》兩首,說是要推薦在縣內刊《藍月亮》上發(fā)表。這下把黃石感動的一邊致謝,一邊鞠躬,只差沒跪下磕個響頭。
第二天,鄉(xiāng)長王翔實在村主任黃大干和村會計黃滿滿的攙撫下,離開了半山村。半路上,王翔實鄉(xiāng)長對村主任黃大干說:“要致富先修路,我回去就立馬給縣里寫申請,爭取兩年內給這里修一條能跑汽車的大路!”聽了這話,把村主任黃大漢感動得熱淚盈眶,一直把王翔實鄉(xiāng)長送上“寶馬”轎車,安頓安穩(wěn),才戀戀不舍地回到了半山村。
王翔實鄉(xiāng)長沒有食言,不到半年時間,縣施大隊就開進了半山村。這下可把村民給高興壞了,但最高興不過的人要數(shù)黃石了。黃石高興不僅限于修公路,更重要的是,他的那兩首被王翔實鄉(xiāng)長推薦在《藍月亮》上的那兩首詩作發(fā)表了。
縣施工大隊的人進行一番測量、預算后,準備開工。資金開銷縣里撥了30萬元,應該問題不大,但最重要的就是人手緊缺。后來,經縣鄉(xiāng)兩級領導再三研究,就地取材,動員半山村村民集體修路,每人每天支付50元工錢。
老實巴交的村民們在黃土地上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什么苦沒吃過,就算不給他們一分錢,他們也毫無怨言,更何況有50元一天的工錢支付,他們當然是十萬個滿意。所以,沒費多大周折,村主任黃大干就把村民們召集了起來。不過,唯獨黃石沒有來。黃石20出頭,算是半山村的一個好勞力,他怎么會沒來呢?莫非他生病了?村主任黃大漢感到事情有些蹊蹺,于是親自登門造訪。
黃石并沒有生病,只是被剛發(fā)表的兩收詩作沖昏了頭腦。村主任黃大干進屋時,他正在屋里習詩。見村主任黃大漢進來,他趕忙拿出發(fā)表有自己詩作的那本《藍月亮》內刊給村主任黃大干看。
村主任黃大干接過《藍月亮》內刊,笑了笑,說:“老侄兒啊,叔肚子里有多少墨水兒,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不是分明再刁難叔嗎?不過,俺相信俺侄兒的本事絕對是一流的!”
村主任黃大干本以為這樣說,就可以推脫了事,但怎么都沒想到,黃石竟不依不讓,非得念給他聽不可。沒辦法,他只得硬著頭皮聽完。
“清晨的小草/流著渾濁的淚/是經不住烈日的暴曬/還是被鐮刀割破了身體……”一句句亂七八糟的,聽得村主任黃大漢糊里糊涂,但依舊不斷稱贊,連連點頭。
這時,村主任黃大干正準備提修路的事,但黃石仍然猶意未盡,繼而又給他解釋起了詩的含義。
等黃石啰哩啰嗦地說完這些,村主任黃大干才急忙道明了此來的目的。但誰都沒想到黃石聽后,不屑一顧地以忙于寫詩為由,一口拒絕了。
村主任黃大干怎么都沒想到,折騰了大半天,竟是這樣的結果,一時氣火攻心,破口大罵道:“你個狗娘養(yǎng)的黃石,一天50元你上哪里去掙?再者話又說回來,修公路不是在為俺村造福?你個雜種貨到底是不是俺半山村人?”
村主任黃大漢這樣一罵,本以為平日膽小如鼠的黃石就會善罷甘休,但不知怎么了,黃石今天吃了火藥似的,火氣比他還大。他趾高氣揚地朝村主任黃大干吼道:“山里人頭發(fā)長見識短,你懂個屁!再說,你們修路是在做好事,難道我黃石寫詩就是違法犯罪了?”
一輩子德高望重的村主任黃大干哪里受過這口惡氣!但今天竟被黃石這個黃毛小子給罵了個狗血噴頭,最后只得忍氣吞聲地離開。
地球不會因為一個人而停止運轉,沒有黃石的參與,半山村公路的施工依然進行得熱朝天。不到半年時間,一條寬敞平坦的柏油馬路就修好了。
要致富先修路,這句話說得還真在理兒,自打公路修通后,半山村跟外面加強了溝通,村民們都種起了藥材,搞起了養(yǎng)殖,做起了生意,還在村主任黃大干的領導下辦了個磚廠。不出幾年,半山村的土壞房不見了,全部換成了磚房和二層小洋樓,村民們的日子一個個都過得風生水起。
然而,唯獨詩人黃石的生活一點起色都沒有,他依舊住在三間破瓦房里,夜挑明燈半夜雞地堅守一塊文學的凈土,除了手頭的詩稿越積越多外,再一無所獲?粗鴦e人生活都一個個過得風生水起,同齡人的小孩都會打醬油了,而自己依然窮困潦倒,依舊孓然一身,心里很不是滋味,也曾動搖過崇高的文學理想。但一想到那年那日鄉(xiāng)長王翔實的一番夸張性的贊揚,又信心倍增,再次咬緊牙關堅持著,永遠永遠地堅持著……
王翔實鄉(xiāng)長由于從政清廉,政績突出,所以,短短幾年時間就升任成了副縣長。在即將離開石板鄉(xiāng)時,他打算再去半山村走一遭。
如今的半山村已經今非昔比,不出半個鐘,王翔實鄉(xiāng)長的“寶馬”轎車就已經停在了半山村村委會大院內。村主任黃大干一邊匯報工作,,一邊跟王翔實鄉(xiāng)長猜拳喝酒,酒過三巡時,話也就多了起來。無意間,提起了黃石,鄉(xiāng)長王翔實問村主任黃大干:“黃石那小子現(xiàn)在混的咋樣?”
“還能咋樣?三十大幾的人了,還是光棍兒一條!”村主任黃大干沒好氣地答道。
“什么?快帶我瞧瞧去!”鄉(xiāng)長王翔實驚奇地問。
村主任黃大干還為以前修路碰釘子的事,對黃石還心存悸,但見王翔實鄉(xiāng)長執(zhí)意要去,無奈只得從命。
黃石生活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住著老先人留下的三間破瓦房,依舊窮得一無所有,更掃興的是現(xiàn)在還疾病纏身。鄉(xiāng)長王翔實和村主任黃大干進屋時,黃石正病塌在炕上熬中藥,見二位領導登門造訪,一時感動的熱淚盈眶。趕忙起來,一把拉住鄉(xiāng)長王翔實的手,帶著哭腔說:“王老師你可來了,學生當年受您鼓勵,輕視金錢,淡泊名利,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一意習詩,您看看俺現(xiàn)在的詩作吧!說著,黃石就拿出了自己這幾年所寫的厚厚幾大大本詩作,拿給王翔實鄉(xiāng)長看。
說實話,幾年來,黃石的詩作的確進步了不少,現(xiàn)在意像鮮明,意境優(yōu)美,但王翔實鄉(xiāng)長看后,并沒有再進行夸張性的贊揚,而是陷入了一片沉思和自責之中。
王翔實鄉(xiāng)長在心里不斷地責問自己,想當初如果自己不贊揚黃石,讓他跟別人一樣,用一雙勤勞雙手去生活,憑他的腦子絕對他生活的不會比半山村任何人差,怎么也不會淪落到現(xiàn)在一樣窮困潦倒的地步。難道真的自己當初贊揚錯了嗎?王翔實鄉(xiāng)長越想心里越覺得不是滋味兒。
黃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半天沒有表態(tài),不知是怎么回事,趕忙一步跪倒在地,連連懇求道:“恩師,你可千萬要幫我一把!我的這些詩作都差不多能出一部詩集了,您看呢?”
王翔實鄉(xiāng)長怎么都沒想到,黃石竟然會突然跪倒在地,對此他既感到既心酸,又感到好笑,但礙于情面,他只得收下那厚厚幾大本詩作,并扶黃石起來。
黃石見王翔實鄉(xiāng)長收下了自己的詩作,起來后,立馬破涕為笑,指著庭院里一只骨瘦如柴的老山羊,說要宰了給二位領導一飽口福。
王翔實鄉(xiāng)長見黃石如此熱情厚道,愧疚感再次油然而生,那里還好意思留吃飯,趕忙給村主任黃大干使眼色,假裝有事推脫。
回去的路上,鄉(xiāng)長王翔實的“寶馬”轎車行走在半山村平坦寬敞的馬路上,看著半山村一幢幢如雨后春筍般新建的青磚房和二層小洋樓,內心激動而又愧疚。自己這幾年在石板鄉(xiāng)所干出的成績有口皆碑,也得到了上級領導的充分肯定,以至于在短短幾年,自己坐上了副縣鄉(xiāng)的寶座。但唯獨美中不足的就是,他過分地贊揚了黃石。一想到黃石,他就不由得再次自責起來,甚至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
以后的日子里,黃石日日都盼望著自己詩集早日出版面世。但大半年過去了,還是音信全無,只是身體每況愈下。剛開始,他只是感到頭輕微有點暈,到后來感到頭重腳輕,再到后來,終于暈了過去。
后來,經醫(yī)院檢查是嚴重性貧血。醫(yī)生建議他要多加休息,但忙于寫作的他,依舊夜點明燈三更雞,為了心中的夢想,那敢有絲毫的怠慢。
幾個月后,黃石病得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病塌在炕上只是一個勁兒地喘氣。然而,就在這時,黃石意外地收到了副縣鄉(xiāng)王翔實寄來的5000元匯款,不過是不稿費,更不是版稅,而是一筆救濟款。
有了這筆錢,黃石算是有救了,但當熱心鄉(xiāng)領們好心送他去醫(yī)院時,他堅決不去。人們都一個個百思不得其解。
幾天后,黃石就永遠地走了。他在遺囑中寫道,叫把他的房子、土地賣了,再加上王翔實副縣鄉(xiāng)寄來的5000元救濟款全部捐給發(fā)表過自己詩作的《藍月亮》雜志。
黃石為文藝事業(yè)獻身的事跡震驚了整個石板鄉(xiāng),一時間縣電視臺和縣日報都進行了專題報道?h四大領導班子也都在王翔實副縣鄉(xiāng)的帶領下聞訊趕來,并在王翔實副縣鄉(xiāng)的主持下,給詩人黃石進行了隆重的追悼儀式。
在追悼會上,王翔實副縣鄉(xiāng)長對英年早逝的詩人黃石表示沉痛哀悼的同時,并要求大家向他學習。但是,很多年過去了,半山村再沒人寫詩,也更沒出現(xiàn)過像黃石一樣優(yōu)秀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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