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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聽殘荷

作者:段路晨

  從來沒有親眼見到荷花開,只是在它未開和開敗后見過碧綠的荷葉。年初很早就打定主意要看看,但又不知它盛開的月份。今天,無意中從公園的圍墻邊走過,忍不住透過窗欞往里看了一眼——郁郁蔥蔥的綠色包裹著一朵粉紅色的荷花,淡淡的,卻如同大紅色一般鮮艷奪目。

  天空中下著淋漓的雨,我撐著一把粉紅色的傘久久地佇立在墻外。因手中拿著本書,怕書淋濕,便很快地放書回家,再次出門時才高興地告訴媽媽:“荷花開了!”

  不是周末,又趕上下雨,人很少。我一個人撐著傘穿過長出柵欄的竹林,竹枝擦在傘上發(fā)出了響聲,抬頭一看,還掉落了零零星星的竹葉。我站在荷花池旁撿著掉落在傘上的葉子,突然聽見“嘩啦”一聲,像是誰從高處灑下了一注水。我看遍四周,寂然。

  荷花是那種純正的粉紅色,只有一朵。仔細一看,那花已殘,花瓣向外翻卷著。盡管殘了,卻仍裊娜可人。有幾個蓮蓬孤零零地豎在旁邊,我開始惋惜自己的來遲,只看到了闌珊的荷韻。我站在假山上、假山下,從不同角度觀賞那朵殘荷。雨中的荷花直直地立著,竟高過了周圍的荷葉,不可褻玩。它有著首領的風范,還淡淡透出將殘的孤寂。

  荷葉上個個積蓄了雨水,積得多了,就像水車一樣自重落入池內,更多的是先落向低處矮矮的荷葉上。“嘩啦、嘩啦”的響聲接二連三,那種伴隨著雨滴下落的音律竟是這一池荷葉的自行創(chuàng)作。我緊緊地盯住一片荷葉,等待著雨水積到足夠多時自然地流下。我驚訝于那行動像賣油翁一樣熟練:珍珠似的水珠順著荷葉的葉脈球狀般地依次散落在另一片葉面上,由高到中到矮,幾層荷葉相互傳遞,水珠也逐級變細變小——好一幅“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奇妙景象!

  隨著荷葉的擺動,殘荷的莖也在左右搖晃,缺損的花瓣被雨水敲打著,似乎要被擊落,卻仍緊緊抓住那黃色的花蕊,而其中正孕育著嫩嫩的蓮蓬。粉色的荷花安然地立在那里,像是一位經(jīng)歷風雨卻依舊昂然的雅士,總領著滿池風韻,笑看著水珠串串滾落,傾聽著荷葉不舍地低噥。

  雨沒有停,淅淅瀝瀝地打在我粉紅色的傘上。這個在雨景里晃動的粉紅同池中的那點嬌粉相互輝映。伴隨著雨點和荷葉上水珠變幻的音律,我仿佛聽到了殘荷的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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