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的秋葉,是最美的意境。獨(dú)自行進(jìn)于鄉(xiāng)間的群林間,悄悄的傾聽秋葉飄落的聲響。然后,看葉落漫地飛舞,隨之是一陣風(fēng)過,落葉群體而飛,成就一片蕭瑟。有人說,這種意境亦或是境地,傳達(dá)給人一種凄楚迷離的憂傷,而在我看來,卻是一份難得的清靜與淡泊。
或許,聳立在鄉(xiāng)間一條無人問津的高塬之上,“孤墳”是最貼切的代名詞,符合了境地的凄楚與荒涼,迎合了走近之人心中淡淡的蕭瑟感。而他,一個人默默的來到這里,一過就是67年。也許對于渴于活的人來說,100年是稍縱即逝的,可對于孤寂難耐的人來說,1小時就好比一輩子,漫長而心無所歸。那么他呢,在這寥寥的67年里,他一個人在這里,是欣喜,還是寂寞呢?
我一步步走近這墓地,踩著遍地的荒草,抬起頭細(xì)細(xì)觀看眼前的景象。一方偌大的“草冢”,沒有什么氣派,卻賽過了一般人。它地處荒涼的塬上,在雜草的映襯下略顯冷清與蒼涼。我站在墳頭,似有千言萬語,只是在這驀然之間卻不知從何開始,從何而言。我不知道為什么,是在為先生的孤寂難過,還是被墳頭淡淡的憂傷感染了。
墓碑沉穩(wěn)地聳立在那兒,里面的人沉默無語。魯迅先生說:“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消亡。”歷史猶記,半個世紀(jì)前,一位剛正不阿的著名報人,面對復(fù)雜惡劣的社會環(huán)境,不卑不亢的立下了“不黨,不私,不賣,不盲”的辦報方針,述寫了一個新聞人的“爆發(fā)”。而今,他靜靜的躺在這兒,靜靜的聆聽著自然的天籟與人籟。
我一個人悄悄的走近墓碑,碑文依然清晰可見:一代論宗,精成愛國,忘取精瘁致耗其軀。不知道為什么,驀然間在讀完之后,我的心里油然而生一種莊重與肅穆。只是不知道是對他,還是對于新聞人的一種責(zé)任感與使命感的崇敬。也許兩者都有吧!我將來會是怎樣的一個新聞人,我暗暗的揣測著。
天空飛過幾只烏鴉,他們哀鳴著,使得這個冷清的秋季顯的更加的凄傷,也讓我有了莫大的哀傷。我想,如果半個世紀(jì)前,先生能夠預(yù)知未來,能夠預(yù)知今日他墳頭的凄冷與荒涼,那么他還會一罵吳,二罵汪,三罵蔣,讓歷史與此刻的荒涼形成鮮明的對比嗎?如果半個世紀(jì)前,先生歸附了強(qiáng)大的國民政府,那么今天,他的墓應(yīng)該會位于臺灣的一座著名的墓園里吧!享受著國民政府給他的萬千榮譽(yù),享受著千萬萬人的參拜,而不是像今天,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這凄涼的塬上,如果有一個時光隧道,讓先生重新選擇,那么先生將會何去何從呢?
沿著墓碑,我環(huán)繞走了一圈,然后久久的停駐在墓碑的背面,腦海中蕩漾著“季鸞先生,文壇巨擘,報界宗師,謀國之忠,立言之達(dá)”的悼文。剎那間,我的心有些不平靜了,作為一個未來的新聞人,我能夠像先生一樣在新聞事業(yè)上正直而不阿嗎?
天空顯得有些昏暗,暮色更加消沉了,密密的荒草在風(fēng)的吹拂下,搖曳著。這座僅存一座“黃冢”的文化墓園,依然靜默地聳立著。在看似沒有眼淚卻道盡無盡憂傷的情景下,安然的聳立著,不恐亦不驚。似乎是在輕輕的講述那個顛沛流離時代的故事,也許又是在講述新聞人的故事。
人們說,記者是無冕之王,為別人送去他們所想要的,而自己卻默默無聞;蛟S記者的命運(yùn)注定輕輕的走過,悄悄的隨風(fēng)而逝?晌抑溃瑹o數(shù)的新聞人和先生一樣熱衷并勤勤懇懇的為新聞事業(yè)奮斗著。
我輕輕的離開這墓園,就好像我來的時候一樣。我為什么要尋覓這番蕭瑟,我還不是很清楚。我淡淡的笑了,也許有的事,有的人并不需要什么原因,就好比先生的“報國言論”一樣。
現(xiàn)在,我只愿先生安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