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似乎比前些日子暖和了許多,老仲泡了杯碧螺春茶、躺在躺椅上曬太陽,手機里播放著老仲所喜愛的紅歌。老仲感覺還是蠻幸福的,大兒子在城里辦廠,二兒子在農(nóng)村老家承包了一片土地搞養(yǎng)殖,兄弟倆都發(fā)財了,老仲也過上了衣食無憂的好生活...... 想著想著,老仲咧開嘴笑了,情不自禁地跟著手機哼唱起來:“沒有共產(chǎn)黨就沒有新中國......”就在老仲唱得很起勁的時候,老伴火急火燎地跑過來:“老頭子,有人找你。”誰。坷现贅O不情愿地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喝了一口茶,好茶,真香! “好像是外鄉(xiāng)人,一老一少。”老伴的話還沒說完,一老一少已經(jīng)跟著進了庭院。老仲納悶了,眼珠子在兩個人身上不停地打轉(zhuǎn),老的,穿著基本體面,干干凈凈;少的,戴著金邊眼鏡,一身時尚的服飾,皮鞋锃亮,一副斯斯文文的樣子,可是,老仲好像不認識他們呀? “仲哥,你不認識我啦?我是狗蛋。”狗蛋?老仲一激靈,“嗖”地一聲站起身來,定睛一看,果然是狗蛋,錯不了,老仲在心里嘀咕著,快二十年了,狗蛋老了,但看起來比以前精神。 老仲趕緊倒茶遞煙讓座,拉住狗蛋的雙手關(guān)切地問:“兄弟啊,這些年過得還好嗎?”狗蛋一下子打開了話匣子:“好,非常好,今天我專程來還債的,問了好多人才找到大哥家,不太好找啊。”老仲明白,二十年前狗蛋來過他家,那個時候是破房爛泥路,現(xiàn)在都是高樓水泥路了,找不到地方不足為奇。 狗蛋掏出一沓錢,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仲哥,這是還您的錢,連本帶利,您數(shù)數(shù)。”老仲沒有數(shù),又把錢原封不動地塞進了狗蛋的口袋,擺擺手:“哥哥暫時不缺錢,你留著用。”狗蛋樂了,他說,他們家現(xiàn)在也不缺錢,又把錢遞給了老仲。老仲不相信,狗蛋家可是貧困戶!想當年窮得叮當響,怎么會不缺錢呢? 狗蛋似乎看出了老仲的心思,笑著說:“在您離開我家的第二年,黨和政府免費給我們提供了五十株桃樹苗和種植技術(shù),沒想到這些樹苗給我們家?guī)砹宿D(zhuǎn)機,不僅脫貧還致富了,后來我們又擴大了種植面積,孩子也大學畢業(yè)在城里找了份不錯的工作。”狗蛋指了指隨行的“金邊眼鏡”。 老仲這才注意到那個年輕人,想了想,突然驚喜萬分:“對,瘦猴,你就是瘦猴。”三人不約而同地笑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現(xiàn)在生活變好了!” 中午的時候,老仲和老伴殺雞宰鵝,好好地招待了狗蛋父子倆。 送走了狗蛋,老仲把那沓錢緊緊地攥在手里,不缺錢的日子多好! 可是,老伴不高興了,她嚷著說老仲騙了她二十年,這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來啊,老仲年輕的時候在城里做過工,老仲和狗蛋是在工地上認識的,那一年狗蛋的老母親生病,缺錢醫(yī)治,老仲毫不猶豫地把僅有的六百元工錢借給了狗蛋,狗蛋又遲遲沒錢還債。工地解散之后,老仲曾經(jīng)去狗蛋家要過錢,可是那次要債令老仲很心酸。 跋涉了漫長的山路,老仲才找到狗蛋家,窮,十分窮,低矮的草房、家里沒有任何值錢的物件,而禍不單行,狗蛋上山挖野菜時又不慎摔傷臥床不起。老仲沒提六百元的事,但狗蛋心里很清楚,他向老仲保證,錢一定會還的。 離開的時候,老仲看到一個小男孩可憐兮兮地蜷縮在灶臺邊,無人問津,興許是餓了,小男孩眼巴巴地看著空空的鐵鍋,眼神里有凄涼、有無助。 老仲嘟嘟嚷嚷:“孩子都養(yǎng)成了瘦猴!”然后丟下五十元錢,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晃快二十年了,六百元的事早已忘記了,但是狗蛋、瘦猴卻讓老仲牽腸掛肚...... 老伴大喊大叫,打斷了老仲的思緒:“你為什么要騙我說六百元在二十年前已經(jīng)要回來了?而且人家還送你兩瓶好酒。”老仲第一次把那次要債的經(jīng)歷跟老伴說了一遍,還告訴她,酒,其實是老仲自己買的。 老伴不說話了,跟老仲一樣,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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