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野外的風比刀子似乎更利地割在老王的臉上,風中還加上幾片稀疏的雪花。老王不自覺地把身上的軍大衣緊了緊,心里暗想:哎!看來該來的,還是要來,躲是躲不開的! 老王邊想邊向村中走去,來到村南口,才發(fā)覺村南口因為防疫需要已經(jīng)被封,大家來往出入,都要走村北的一個出入口,剛才他也是從那里出來的。哎!看來這人還真是不能走神兒,怎么連回家的路也能走錯?他無奈地搖搖頭,踏著鄉(xiāng)間的小路,又折向了村北。村北路口處,幾個身穿紅色馬甲的年輕人站在寒風里,引導著過往的鄉(xiāng)親掃碼出入。老王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熟練地打開了健康碼。唉!該死的疫情,怎么還不結(jié)束?這手機別的功能不會,就把亮碼、掃碼學會了,老王心中暗想。一位年輕人看了看老王的健康碼說:“大叔,快回家吧!一會兒雪要下大啦!雪天路滑,您老千萬要注意呀!”老王點了點頭,說了聲謝謝。這時,又有一個年輕人開口說:“是啊,天氣預報說今晚還有中到大雪呢!現(xiàn)在……”老王聽到這兒,心中咯噔一下,“真有中到大雪?”老王自己其實也聽了電視中的天氣預報,只是仍想問問,似乎想從別人嘴里得到不一樣的答案。一個年輕人拿出手機,打開頁面兒對老王說:“您看,這預報說的可準了,現(xiàn)在不就是零星小雪嗎?大雪要到下半夜才開始呢!”老王看了看,并不認識這個年輕人。邊兒上的另一位年輕人說:“老王大叔,您不認識吧?他是鎮(zhèn)里給咱們派來的科技干部小李。人家可是大學生呢!”老王只是點點頭,轉(zhuǎn)身向村中走去。身后的年輕人小李說:“這可真是好雪呀!,今冬麥蓋三層被,來年枕著饅頭睡。大叔,您說對吧?”老王聽到這兒,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升了起來,他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子,瞪了年輕的干部小李一眼,氣憤地說:“好什么好?別以為自己讀了幾本兒書,便在這兒瞎賣弄。”說完轉(zhuǎn)身離去,只剩下幾個年輕人在飄著小雪的風中凌亂。老王邊走邊后悔,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會對一個孩子發(fā)火兒呢?看那孩子的年齡,應該和自己的閨女差不多。這火兒發(fā)的可真是無來由;厝サ狼 ,自己這么大年歲,還有幾個年輕后輩在場,這又如何張開嘴呀!老王回到家中,沒有開電視,只是匆匆地吃了晚飯,洗漱完畢,便躺在了炕上。妻子知道他心煩,也沒說什么,便也跟著睡下了。 不知如何,老王覺得這一夜格外地長,格外地靜,風漸漸地小了,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間或傳來雪壓枯枝的輕響,這是以前再平常不過的聲音,而今,卻讓他如此心碎。 終于熬到了天光放亮,老王便拉起妻子,帶著鐵鍬向村外奔去,雪地上留下了兩行歪歪斜斜的腳印。當他們來到大棚前,眼前的景象把他們驚呆了。大棚上的積雪已經(jīng)被清掃干凈,幾個年輕人正在把土絨布蒙在大棚上給大棚取暖。這時,正在上面指揮的年輕人說:“大叔,您看這樣可以嗎?”老王定睛一看,原來正是那個科技干部小李。老王一時有些語噻 年輕人說:“大叔,對不起,昨天是我不了解情況,還請您原諒。”原來老王走后許久,年輕的科技干部小李才緩過神來尷尬的笑了笑說:“我說錯嗎?這位大叔怎么就……。”旁邊的一位掃碼的鄉(xiāng)親說:“不關你的事兒 是他心煩呢!他家生活不怎么富裕,現(xiàn)在又供著一個大學生,一個高中生,前幾個月,夫妻倆利用農(nóng)閑,自己蓋了一個蔬菜大棚。你看這幾天的天氣,加上疫情,孩子們又回不了家,他怎么能不著急呀?”聽了相親的話,小李一下愣住了。他想了一會兒,和幾個年輕人商量了一陣兒,然后大家便分頭忙了起來。 聽到這兒,老王眼睛有些濕潤了。“你們一夜沒睡?”小李說:“您放心吧!除了我,他們都是輪流休息的。再說,大棚中也不太冷啊!”說到這兒,小李頑皮地笑了笑。老王轉(zhuǎn)身對妻子說:“快回家給孩子們燒水做飯!要不,咱們倆可真不知怎么辦呢?昨天是大叔對不住你。”小李笑了笑說:“沒關系,我還要感謝您呢!您要是把大棚搞好,可是給咱們村致富脫貧又開了一個好頭兒!不過,我看這個大棚有幾個地方還不太科學合理,開春兒還要改一改。至于資金嗎,咱們區(qū)上是有補助的,這兩天我就幫您申請。開春后,咱們也給大棚升級改造一下……。”兩人邊走邊說,身后的腳印也越靠越近。 天放晴了,孩子們在粉妝玉砌的世界中嬉鬧追逐,老王的心也如這天一樣明朗起來,他邊走邊從地上抓起了一把雪。小李趕忙說:“大叔,您可別著涼。”老王笑了笑說:“這可真是好雪!不涼,不涼,一點兒都不涼,我怎么還覺得有些熱呢?”說完,兩個人都哈哈地笑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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