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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 枝

黨根虎
 
     
                               
         每當(dāng)任家溝的后生說起這里最漂亮的姑娘,當(dāng)然要數(shù)溝腦的柳枝了!柳枝那如瀑布一樣的秀發(fā),柳葉眉,丹鳳眼,鵝蛋臉,胸部兩座微微隆起的山峰,特別是兩條又長又勻稱的小腿,夏天在溝口河道里洗漱時,只要小褲管往上一挽,就吸引了任家溝后生們的眼睛。   
        任家溝是商洛山中一個偏僻閉塞的窮山溝,有大小兩條溝,溝口逼仄,里面卻山勢開闊,一色松軟的黃沙土,種出的玉米、小麥,無論莊戶人怎樣精耕細(xì)作,施肥笆簍,長出的禾苗總是瘦瘦弱弱,像病殃殃的孩子,一年的收成也只能勉強(qiáng)維持一家人的生活。這樣的土質(zhì),卻適宜栽種紅薯。由于沙土質(zhì)地松軟,產(chǎn)出的紅薯就很少粘泥,紅彤彤的像一個個身姿嬌柔的少女。     
        任家溝地方苦焦,溝里一些女子還未到婚嫁的年齡,或托了川道的親戚,或出外打工,都早早的遠(yuǎn)嫁他鄉(xiāng),時日一久,溝里的后生們?nèi)⑵蘧统闪艘患y事,生兒育女,延續(xù)香火,也成了各家各戶老人們的一樁心病。
        柳枝家里有一個大哥,人憨厚實誠,三十好幾了,還是光棍一條,整天只知道上坡下嶺地出苦力干活。村頭一個叫黑亮的漢子,也是三十多歲了,沒有成家,家里也有一個二十多歲的妹妹一直未嫁,這樣,兩家老人一合計,便托了媒人相互上門提親。
       當(dāng)媒婆提著四色禮品來柳枝家提親時,柳枝剛從溝頂打了一籠豬草回家,在場院邊的木墩上用刀細(xì)心地剁著。聽見媒婆在里間和娘說話,還不時用眼瞟她,她就覺得,這趟事兒一定是與自己有關(guān)。娃也大了,都到了出嫁成家的年齡,黑亮家那邊,父母覺得兩家換親挺合適的,和他家妹子說了,娃也沒意見,今天主要就看柳枝的了……   
         柳枝心里亂成了一團(tuán)麻!外面的縣城省城她都去過,打個工,憑自己的相貌認(rèn)識個后生嫁出去,就可以擺脫這烏鴉都不來拉屎的山溝;仡^又一想,自己沒上過一天學(xué),只參加過隊上辦的掃盲識字班,即使換個環(huán)境,到城市沒文化,也是心里膽怯地沒底。再說,自己一走了之,遠(yuǎn)離娘家,家里的母親、沒成家的哥哥,一輩子心里都是個大疙瘩。
         在經(jīng)歷了一番內(nèi)心的百般糾結(jié)后,她覺得,人生好賴也就是幾十年,只要自己把光景過好,把親人照顧好,心里到任何時候都是敞亮的。當(dāng)媒人過來問她時,她清了清嗓子,大聲說:行。
        媒婆和柳枝娘臉上的核桃紋“嘩”地一下子舒展開來。 任柳枝和黑亮兩家,互相給了對方二百五十元錢的彩禮,按照鄉(xiāng)村的習(xí)俗,各樣禮俗一樣不少地進(jìn)行著。兩家老人想著,換親的事,本來兩家的女兒就有點(diǎn)虧欠,在該按規(guī)矩的程序上,更不能讓孩子們心里不展拓。該做的柜子,箱子,櫥柜一應(yīng)嫁妝一樣不能少,又用家里賣豬的錢去縣城買了縫紉機(jī),在服裝街給柳枝和石頭的妹子從頭到腳買了兩身衣裳,兩家就同時擇日準(zhǔn)備舉辦婚禮。     
         結(jié)婚那天,柳枝爹殺了圈里一頭快出槽的豬,黑亮爹忍痛宰了家里唯一的老黃牛,然后一家各半分了。又搜騰了地里、屋里的白菜、蘿卜,做了三箱豆腐,生了豆芽,到川道的集市上買了幾大袋白米,洋芋、紅薯自不必說,都是現(xiàn)成的。一切收拾停當(dāng),就開始熱鬧地待客。
        兩家院子支著的幾口大鍋里,大塊的豬牛肉在“咕嘟咕嘟”地翻滾,陣陣肉香隨風(fēng)在山溝腦飄蕩。孩子們的饞蟲早就爬上來了,圍著鍋臺轉(zhuǎn)圈圈,手舞足蹈。大人就撈出一塊連骨肉給孩子,孩子就像小狗一樣啃得滿嘴流油,這家吃了又跑到另一家。
        這大喜的日子,柳枝的心情也不再那么壓抑。她想,人生在世,吃穿二字,光景也是人過出來的,何必總想著外面的世界。
        婚后一年,黑亮的妹子很快就生了一個小子,而這邊的柳枝,肚子卻一直沒有動靜。
         一天,隊里正好歇工,柳枝便和黑亮一塊去縣醫(yī)院作了全面檢查,醫(yī)生說是因為黑亮的精子活力低下,致使柳枝不能懷孕,好在這種病需要一段時間的耐心治療。柳枝也沒有過多的抱怨,兩人讓醫(yī)生開了藥,便回家悉心地調(diào)理。
         秋收后,“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幾個用石頭拼成的醒目大字被擺上了南坡。一個冬春下來,經(jīng)過全村男女老少的齊心奮戰(zhàn),溝口河灘近百畝河灘地也成型了,這對任家溝的莊戶人家來說,是人經(jīng)幾輩想都不敢想的事。不到一年時間,溝頂不少人家漸漸地都搬到了河邊,建起了新房。
        柳枝兩口子看著鄰居們搬到平川,住上了新房,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對于他們來說,河邊建不了新房,以后就是有了兒子,也娶不上媳婦,更何況,以后耕種收獲川道平地的莊稼,就要一背簍一背簍地背到溝頂。建房要先寫莊基申請,首先要過生產(chǎn)隊長這一關(guān)。
        任家溝的隊長是一個半老頭子,平日里瞇著三角眼,色迷迷地盯著隊上年輕的媳婦兒看。柳枝讓黑亮寫了申請去交給隊長,隊長說要研究研究。黑亮明白意思,回來拿了賣豬的錢,買了一條煙和兩瓶酒,趁著夜色,偷偷送到了隊長家。
        過了一段時間,申請的事情還不見回音,黑亮去問,隊長說,今年的指標(biāo)沒有了,讓再等等。而黑亮妹子家的莊基批復(fù)已經(jīng)批下來了。妹妹倆口喜不自勝,黑亮問妹夫、妹妹,起初他們都說你條件不夠,黑亮不信,后來問得緊了,妹妹在里屋貼著黑亮的耳根說,那是我用身子換來的。
        黑亮回到家,翻來覆去地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末了,低聲央求柳枝單獨(dú)去隊長家,卻被柳枝指著頭罵了一頓。         
         莊基肯定是批不下來了,黑亮和柳枝也為莊基的事沒少吵架。一天晚上,黑亮在隊長家喝了點(diǎn)小酒,回家就拿起破柴要打柳枝,柳枝虎眼圓睜吼道,你敢打我,明天我就去鎮(zhèn)上法庭離婚!黑亮一時被鎮(zhèn)住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柳枝又回頭勸黑亮說,你看病要緊,等有了一兒半女,到那時也不遲。
        柳枝就搜騰出家里賣豬的錢,讓黑亮上縣醫(yī)院看醫(yī)生抓藥,大包小包的中西藥買回來,都是柳枝倒進(jìn)罐子里用柴火熬煎,滿屋子飄出來的盡是中草藥味。   
        柳枝又從娘家哥那里借了兩千多元錢,到溝外的小河集上,買回了三個豬仔,從牛販子手里買了兩頭毛色橘紅的牛犢,回家精心飼養(yǎng)。
        當(dāng)時的地已經(jīng)下放到戶,除過伺弄莊稼,農(nóng)閑時節(jié),人們都沒事可干。柳枝就對黑亮說,你也不要學(xué)別人出門,你放牛我喂豬,等有了娃娃,咱小日子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就這樣,每天柳枝吃完飯就背著背簍,滿山遍坡地打豬草,到了秋季,收拾完自己家的,又把別人家不要的玉米桿子和地邊的紅薯蔓,一背簍一背簍地背回家,供冬天豬牛食用。     
         眼看就是年底了,豬牛還沒有長大出欄,家里有限的積蓄連同柳枝結(jié)婚時的二百五十元彩禮,都被黑亮喝藥花光了。柳枝從鄉(xiāng)醫(yī)那兒借來了一本《民間偏方大全》,在里面查找專治不育癥的土方子,上坡挖草藥,幾味草藥一時配不全,就跑到更遠(yuǎn)的南山里去采集。一年下來,總算沒有白費(fèi)功夫,到了春天,柳枝的小腹果然隆了起來。   
        不幾年,柳枝也有了一對可愛的兒女,一家人自是歡天喜地。寒來暑往,柳枝的孩子也已經(jīng)相繼到了上學(xué)的年齡,但他家的莊基地還是沒有任何音信。依柳枝倔強(qiáng)的個性,是堅決不會同意隊長的骯臟要求的。她對黑亮說,莊基地的事咱先不急,現(xiàn)在手頭也沒有一分錢蓋房,再等等,看國家政策有啥變化,我就不信他能一手遮天!     
        黑亮聽柳枝說的有道理,溝里一大部分人都在潼關(guān)金礦打工,有的還掙了不少錢,回家建了新房。黑亮就到太要鎮(zhèn)上門的一個本家落腳,白天上山采礦石,晚上背回來在碾子上粉碎了淘金。   
        自從黑亮走后,柳枝既要在家耕種幾畝地,給上學(xué)的孩子做飯,還要伺弄幾頭豬牛,整天忙得像個陀螺。盡管她疲累不堪,可逢人依然笑嘻嘻的,兩個爭氣的孩子,每年都從學(xué)校捧回獎狀和獎品,柳枝頓覺所有的委屈、貧寒焦慮、渾身酸痛都煙消云散,覺得日子有了奔頭。
        自從豬價上揚(yáng)以后,偷豬賊便應(yīng)運(yùn)而生,溝口一幫“二毛子”,自制了獵槍,專門在方圓幾十里干偷豬牛的勾當(dāng),家里有男人的,他們不敢偷,目光自然就盯上溝頂?shù)牧摇?/div>
        一個漆黑的夜晚,圈里的豬嗷嗷的叫聲驚醒了熟睡中的柳枝,她點(diǎn)亮油燈,卻拉不開門,從門縫里望出去,一把大鐵鎖把門從外面牢牢地鎖住了,幾個黑影在豬圈牛圈前晃動!她把門搖得框框響,日娘搗老子憤怒地罵著。兩個孩子也都起來在屋里跺腳、蹦著哭。等到柳枝拿個鐵錘,把窗子砸開,偷豬賊早已揚(yáng)長而去。她全然顧不得夜黑路陡,順著小路一路狂追,忽然,后面閃出一個黑影,一悶棍磕在了頭上,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柳枝才從昏迷中醒來,他抱著追來的兩個孩子,在山道上嚎啕大哭,她哭多年的心血、孩子的希望、家庭的經(jīng)濟(jì)支柱,三頭豬、三頭牛都被挨槍子的偷豬賊洗劫一空。她想著兩個家庭,想著自己結(jié)婚后的吃苦勞累,想著今后的日子,越想越委屈,淚水像斷線的珠子,砸在孩子稚嫩的臉上。   
       天麻麻亮,柳枝給孩子整理好書包,目送他們出門,自己也洗凈了臉上的淚痕。走到院子里,看見堂屋連著灶房,她忽然靈機(jī)一動:自己為何不在連著的山墻上打個門,晚上賊把上房門鎖了,也能從灶房出來。人是活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要是再養(yǎng)一條狗,偷豬賊能順利得逞?她又看看兩個孩子的背影,都十幾歲了,也是得力幫手!
        柳枝有自己做人的原則,這原則使她在生活的淤泥中像荷花一樣干凈而倔強(qiáng)地活著。她拿出多年的積蓄,又買了三頭豬、兩頭小牛,外加一條看家的大狼狗。     
        一天夜里,偷豬賊又來光顧,在院子里和狗打成一團(tuán)。柳枝黑血翻涌,她叫醒兩個孩子,三人操著農(nóng)具打開灶房門,向偷豬賊撲了過去。狗見主人出來了,愈加勇猛,追上去呼地一聲,兩只前爪搭上了賊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那賊一聲慘叫,跑得比兔子還快,柳枝和兩個孩子手中掄圓的農(nóng)具耙杖也落在另外兩個賊的后背上。 自從偷豬賊吃了啞巴虧,再也不敢來柳枝家禍害她了,柳枝又讓兩個孩子在書包里裝著水果刀,讓他們學(xué)著練點(diǎn)武功,以防被賊人報復(fù)。                                     
        幾年下來,除過兩孩子上學(xué)的花銷,家里也有了積攢,只是建房的事一時還沒有頭緒,也一直是她的一塊心病。 在萬般無奈之下,柳枝曾經(jīng)拿了鐵纖、錘,在溝口的半山腰上鑿了一個平臺,準(zhǔn)備挖個石洞居住,這種無奈之舉,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想讓上面來的人也看看。   
        這一年正逢換屆選舉,溝里不少人就到上邊反映隊長的問題,說他把隊上賣了樹的錢裝進(jìn)了自己腰包,還有許多提不上臺面上的事,經(jīng)過上面來人查實,隊長被當(dāng)眾撤了職。 新隊長上任后,國家也有了新政策。讓坡上的人家一律搬遷到河道邊建房居住。柳枝就拿出多年賣豬牛的積蓄,黑亮也拿出在外打工的錢,在河邊建起了四間磚房。兩口子終于可以長吁一口氣,了卻了幾代人多年的心愿。     
        柳枝又向左鄰右舍借了些錢,建了個養(yǎng)豬場。溝里人都夸柳枝能吃苦,有辦法。只是歲月滄桑,還不到三十歲,原來桃紅色的臉面已經(jīng)變得暗黃無光,鵝蛋臉也變成了瓜子臉。
         黑亮在太要山上照例背著蛇皮袋子撿礦石,一天,發(fā)現(xiàn)了一個被荊棘遮蔽的小洞子,他大著膽子進(jìn)了洞,里面越走越黑,頭頂?shù)牡V燈在兩側(cè)的巖石上閃著烏銀色的光。突然,腳下被什么東西拌了一下,黑暗中靜睛一看,原來是兩具人的骨架。他被嚇得頭發(fā)直豎,拔腿就往洞外跑。在洞口休息了一會,帶著好奇,他又回身向洞內(nèi)摸去。   
       里面越走越黑,頭頂?shù)牡V燈在四壁照著,黑亮一邊走一邊用小洋鎬在每一處閃光處敲鑿。打脫了一片巖石,突然,一處黃燦燦的閃光映入他的眼簾,他激動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這分明就是一塊狗頭金。
        后來,黑亮在潼關(guān)買了一家虧損的酒店,重新裝修,高價請了名廚,做起了酒店生意。由于這里經(jīng)常有外地人采金,加之石頭忠厚實在,因此酒店生意也越做越好。   
        酒店住宿部有個服務(wù)員,叫月紅的,是潼關(guān)人,三十多歲,面容較好。她應(yīng)聘時對石頭說前夫是政府部門一個小職員,突發(fā)心臟病死了,她身邊還帶著一個十三歲的女兒。
        月紅得知黑亮是千萬富翁,就時不時地討好黑亮,晚上偷偷給黑亮打電話,說睡不著覺,想去他房間里聊天。 月紅一進(jìn)房子,便反身把門插上,三下五除二,脫了個一絲不掛,一下子撲過去緊緊地箍住了黑亮。黑亮經(jīng)不住誘惑,雖然心里想著自己有妻子兒女,還是在月紅的主動進(jìn)攻下失卻了底線。       
        不久,月紅又讓女兒小嬌把黑亮認(rèn)作干爹。 小嬌已是十四五歲的大姑娘了,早知道她媽和黑亮的那層關(guān)系,現(xiàn)在又讓她認(rèn)了干爹,各種場合就更加肆無忌憚。晚上一覺醒來,身邊沒見了媽媽,她就知道準(zhǔn)是跑到總經(jīng)理寢房去了,她也偷偷跑了過去,輕輕推開門,哧溜一下就鉆進(jìn)了被窩。     
       自從黑亮和月紅母女有了那層關(guān)系,就不時的糾纏黑亮和她結(jié)婚,要是黑亮不答應(yīng),她母女倆也不會善罷甘休。   
        柳枝在任家溝經(jīng)營養(yǎng)豬場,供養(yǎng)兒女上學(xué),眨眼間,兒子盼盼和女兒瑩瑩都考上了市上的重點(diǎn)中學(xué)。幾年來,黑亮不在家,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柳枝一個人撐著,她吃苦節(jié)儉,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從任家溝到縣城,柳枝每次給孩子送吃的,來回硬是舍不得三元錢的車費(fèi),一個人背著背簍步行四十多里路。秋、麥兩忙,別人家都是十人五馬地在地里干活,柳枝經(jīng)常是一個人從早干到晚。兩個孩子上學(xué)顧不上幫忙,偶爾鄰居結(jié)巴大牛給他幫工,柳枝也不好意思讓人家勞累,因為自己畢竟有男人。她寧愿自己一個人受苦,也不讓人在背后說閑話。   
        麥子剛收完,柳枝就聽到從潼關(guān)礦上回來的人說,黑亮現(xiàn)在成了大老板,開的酒店生意越做越大,身邊時常有漂亮的女人相伴。說的人多了,柳枝心里像貓抓一樣地難受。她把家里的活兒托付給大牛招呼,便一人搭火車到了潼關(guān),想看個究竟。
        到了潼關(guān),不知道男人的酒店在哪兒,就直接去工商局查,幸好男人的名字沒改,還叫黑亮。
        柳枝就徑直找到那家酒店,在門口被保安攔住,她不管,直往里沖,被酒店透明的玻璃門“咚”地碰了一聲,額頭頓時起了一個包!保安一看她陰沉著臉,像找事的,就過來阻攔,柳枝說:我是經(jīng)理的妻子,你們也不用攔我!說完直接上了五樓,到總經(jīng)理辦公室。柳枝也不敲門,直接“哐啷”一聲把門推開,黑亮坐在辦公桌后,膝蓋上坐著一個少女,旁邊有個女人,攬著黑亮的肩膀依偎著。     
        見有人不打招呼把門碰開,黑亮剛想發(fā)火,一見是柳枝,尷尬地笑著說,你咋來啦?也不打聲招呼。柳枝強(qiáng)壓住心里的火,反問,我咋不能來?黑亮說,能來能來,來了就好;仡^對一邊的月紅說,這是你嫂子,快給倒杯茶。月紅忸怩著屁股,極不情愿地給柳枝到了一杯茶。
        柳枝哪有心思喝茶,氣呼呼地問黑亮:你一年四季不回家,在這勾搭女人,也不管兩個娃的死活,是不是不要家啦?黑亮陪著笑說,你誤會啦,有話好好說。
        一邊的月紅卻杏眼圓睜的喊道,你把嘴巴往干凈點(diǎn)!誰勾搭女人了,我們這是互相愛慕,情投意合。柳枝說,世上的男人那么多,你偏勾引有老婆的,真不要臉!月紅也不依不饒地說,那個男人不愛年輕的女人,你管不住男人是你沒本事。
        柳枝一聽氣炸了,沖過去又抓又打,月紅奮力抵擋著,但她那里是柳枝的對手,一會兒就被撕扯得衣衫不整、頭發(fā)散亂。 黑亮眼看著柳枝把月紅壓在地上,一時也不知道該拉那個,急忙抱著柳枝的腰,月紅一下子翻了起來,在柳枝的臉上狠勁的抓撓了一下。
        柳枝一看黑亮拉偏架,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一時又打不著月紅,無處發(fā)泄,就撲過去把桌上的電腦、和幾樣玉器擺件一股腦兒打碎在地上。
        黑亮本來感覺他虧欠了柳枝,現(xiàn)在看她先罵人打人,又專挑特別貴重的東西砸,徹底忍不住了,又想起他和月紅母女的事情,不結(jié)婚自己肯定是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就索性“嚯”地上前,手指著柳枝,氣憤的說,你今天想咋里,打你一進(jìn)門就不問青紅皂白,一打二罵,東西讓你砸碎了一地,你看過不成咱就離婚算了!
        任柳枝也正在氣頭上,她從來都是硬骨頭,喊道,離就離,家里有你不多,沒你不少。說完氣呼呼地出了門。
        過了幾天,黑亮開著小轎車進(jìn)了任家溝,鄰居們見了急忙上前打招呼,黑亮卻逢人很少搭話,一邊心事重重地應(yīng)付著。
        黑亮來到溝頂,看著他熟悉而陌生的的茅屋,這里曾經(jīng)是他們結(jié)婚的住房,看著看著,不由得百感交集。他的眼前,盡都是柳枝那熟悉的身影。一陣山風(fēng)吹過郁郁蔥蔥的柏樹林,耳邊又響起了那首熟悉的歌曲:歸來吧,浪跡天涯的游子……可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月紅母女嚷著要翻臉,后果將是他無法承受的。
        柳枝沒有告訴兩個孩子她和黑亮離婚的消息,害怕因此影響他們的學(xué)業(yè)。她擔(dān)心他們離婚后,黑亮的妹妹也跟著和她哥哥分手,于是又回了一趟娘家,當(dāng)著哥嫂的面,和盤托出事情原委,說到傷心處,禁不住痛哭流涕。黑亮妹妹一邊勸慰一邊幫著她擦淚,說,不管你和我哥走到哪一步,我是不會和你哥分手的。女人一旦離了,自己的一輩子也就完了,最可憐的還是孩子。說到傷心處,兩個女人又是抱頭大哭,柳枝的哥哥只是手足無措地抱著頭蹲在一邊嘆氣。
        黑亮和柳枝是協(xié)議離婚,黑亮選擇了凈身出戶。孩子房子都不要,另外拿了一百萬元要給她,一想起孩子,他心里很難受,當(dāng)初在溝頂那么苦的日子都挺過來了,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反倒要走離婚這條路。但路走錯了,心里的苦,只有自己默默地承受。
        黑亮對柳枝說:你我畢竟夫妻一場,這些錢算是給兩個娃上學(xué)的一點(diǎn)補(bǔ)貼。但柳枝卻堅決不要,她氣呼呼地說,我有胳膊有腿,自己掙的錢花著干凈。房子一人一半,你想住就住,不想住就閑著。   
        兩人到了法庭,還因房子和錢的事推來讓去,一旁的書記員說,人家離婚都是爭奪財產(chǎn)的,你兩口子好奇怪呀!                         
         時間過得真快,不到兩年,柳枝的兩個孩子已高中畢業(yè),又雙雙考上了大學(xué)。這在窮鄉(xiāng)僻壤的任家溝激起了軒然大波,溝里人奔走相告,他們世代面朝黃土背朝天,土窩窩里第一次出了兩個吃商品糧的大學(xué)生,大家對柳枝一家人刮目相看。   
        柳枝肩頭的擔(dān)子更重了,她廢寢忘食地飼養(yǎng)牲口,按著季節(jié)輪回精心耕種莊稼、又騰出了一些地種植藥材,增加一點(diǎn)家庭收入。她經(jīng)常一個人累得頭昏眼花。盼盼上大二那年,她因吐血住院,心理總是放不下家里的一攤子。隊長王福明看在眼里,挨家挨戶地動員大家為柳枝家捐款,資助盼盼瑩瑩完成學(xué)業(yè)。
        柳枝懷揣著多方籌措的錢,去省城學(xué)校給兩個孩子交學(xué)費(fèi)。到了收費(fèi)處,卻被告知有人已經(jīng)來交過了。柳枝想,那一定是黑亮,畢竟孩子是他的親骨肉。   
        盼盼畢業(yè)后被分配到省城一家國營企業(yè),主要生產(chǎn)太陽能電池。不幾年,他就通過自己的努力被評為高級工程師,又擔(dān)任了副廠長。隨著業(yè)務(wù)范圍的拓展,他經(jīng)過多方爭取,籌備在家鄉(xiāng)建一個分廠,讓更多的人從土地上解放出來。     
        村上聽了他的設(shè)想,認(rèn)為這是千載難逢的好事,就急忙召集群眾開會研究建廠流轉(zhuǎn)土地的事。隊長在會上說:大家都知道,盼盼回鄉(xiāng)建廠,本來是可以放在別的鄉(xiāng)鎮(zhèn),他卻堅持把廠子建在生他養(yǎng)他的任家溝,廠子建成后,不但可以解決剩余的勞動力,讓鄉(xiāng)親們有一份工作,也可以給集體帶來一定的好處,F(xiàn)在大部分人都外出務(wù)工了,家里只剩下老弱病殘在家種地,不少地都撂荒了,土地流轉(zhuǎn)后,每戶每年還可以領(lǐng)到一筆不少的補(bǔ)償款,比種莊稼劃算得多。
        大家的意見出奇地一致,待確定了每畝地的補(bǔ)償標(biāo)準(zhǔn),便拿出分地的花名冊登記各家的地畝,很快就分發(fā)了第一筆補(bǔ)償款。廠子和隊里簽訂了長期合同,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動工了,不到一年,大片的廠房就建起了,每天都有一些車輛進(jìn)出,身著藍(lán)色工裝的,大部分是溝里的后生。
        工業(yè)園帶動了一方經(jīng)濟(jì)的發(fā)展,周圍的服裝店、餐廳、幼兒園、小商場、臺球桌像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柳枝和盼盼幫助福明父子在廠對面開了一家餐廳,廠子里也時常照顧他們的生意。   
       黑亮妹妹家的女兒是幼師畢業(yè),在廠門口辦了個幼兒園。   
        一天,盼盼回家對柳枝說,媽,如今我有了工作,瑩瑩也在報社上班了,你勞累了大半輩子,今后就不要再苦累自己了,干脆把豬牛賣了,也該享幾天清福了。柳枝說,我一輩子勞累慣了,一閑反倒身體不自在,豬牛還是要養(yǎng)。我心里還有個事,想和你商量。隔壁你大牛伯一輩子沒成家,每天是饑一頓飽一頓,熱一頓冷一頓的,一輩子心底善良沒得說。我呢,又是一個人,總覺得咱家缺個什么。我想讓你大牛伯到咱家來。
        盼盼說,媽,只要你覺得合適就好。以前我們都小,又要上學(xué),大牛伯也幫了咱家不少忙,我覺得挺合適的。   
         柳枝給大牛說了,大牛只是咧開嘴笑。說是怕人笑話。柳枝說,我都不怕人笑話你怕啥,咱走得端行得正怕個啥。柳枝說,我還想喂豬牛呢,也缺個幫手,你要嫌累就算了。大牛笨嘴笨舌地說,就、就、就依你說的。   
        柳枝和盼盼晚上商議,決定還要給潼關(guān)的黑亮說一聲,畢竟黑亮是盼盼的親生父親,柳枝曾經(jīng)的丈夫,另外,也讓黑亮回一趟任家溝,看看他們母子,混的并不比別人差。
        第二天母女倆就驅(qū)車來到潼關(guān)縣城,找到黑亮的酒店,卻見總經(jīng)理辦公室坐著的是月紅。樓道里,小嬌別著文件夾,在指手畫腳地安排人搬東西。     
        柳枝問,黑亮呢?月紅吐了一口煙圈,說得乙肝了,人不在了!柳枝似乎沒有聽清楚,問道,你胡說啥,好好的一個人,咋就不在了?月紅待搭不理地說,你是不見人不死心。說完懶散地起身說,我?guī)銈內(nèi)ィf好了,你要把你男人帶回老家去。柳枝說:咋是我男人?他跟你結(jié)婚了!
         月紅把柳枝和盼盼帶到城北郊區(qū)一個老宅院,這里應(yīng)該好久不住人了,房屋是老式住宅,顯得有點(diǎn)破舊,院中有一口荒棄的古井,上面老式的轆轤已經(jīng)沒有了吊繩。     
        走進(jìn)屋內(nèi),墻角擺放著一些簡單的灶具,黑亮躺在床上臟污的被子里,兩腮凹陷,已消瘦得不成人形。黑亮看柳枝和女兒來了,“嘩嘩”地臉上淌下淚來,又連連擺手說不要過來:我得了肝病,當(dāng)心傳染給你們。   
        黑亮看見門口的月紅,憤怒地叫道,把存錢的卡還給我!你這個毒蛇心腸的女人,不給我看病,把我丟在這兒不管。柳枝厲聲問月紅,咋回事?月紅一時語塞,轉(zhuǎn)身欲走,卻被盼盼拽住。月紅不情愿地嘟囔著,醫(yī)生說了,他得了這治不好的病,花再多的錢也是治不好的。   
        黑亮有氣無力地說,結(jié)婚不久,月紅就把我的卡拿走了。我得了這病,在醫(yī)院里治療了一段時間,醫(yī)生給開了一段時間的藥,我就一個人在這里將就。     
        月紅爭辯道,啥也不說了,我也盡了最大的努力,這病是看不好的。這兒也沒有他的親人,小嬌又不是他的骨肉,黑亮畢竟是你盼盼的親生父親,今天你們既然來了,就把人帶走,回頭再把離婚手續(xù)辦了。
        盼盼說,帶走就帶走,也讓你清凈清凈。
        黑亮說,我要走也得帶上積蓄,銀行卡里大概還有五百多萬,酒店我也不要了。
        月紅說行,我這就回去!   
       大約過了一個鐘頭,月紅取來了銀行卡,摔給了黑亮:錢我也沒動,你的錢你拿去吃藥去。
         盼盼看不慣月紅,就要上前論理,被柳枝擋了。
        柳枝和盼盼就帶著黑亮回到了任家溝。柳枝把四間房中間扎了個隔墻,讓黑亮住在隔壁兩間房子。不久就辦了自己和大牛的婚事,又擇日帶著黑亮住進(jìn)了省城的醫(yī)院。
         黑亮住院后,把他和月紅母女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柳枝。柳枝聽后沉默了良久,責(zé)怪黑亮管不住自己,更多的是對月紅母女的憤恨。最后,柳枝還是選擇了原諒黑亮。
           捧著這份原諒,黑亮如獲至寶,柳枝也解開了幾年的疑問。黑亮在醫(yī)院的院子里散步,天是那么的藍(lán),幾朵白云自由自在地飄蕩,那么悠閑舒適,令人羨慕。幾只鳥在院子的大樹枝頭飛來飛去。每天都能收到柳枝和兩個孩子的問候,柳枝和兩個孩子隔三差五地來隔著醫(yī)院的大門看望他,但每每感覺肝區(qū)疼痛、后背輻射性的疼痛和全身的酸痛,他滿頭大汗難以忍受,就把柳枝和孩子給他發(fā)的日常生活的視頻,用手機(jī)翻出來反復(fù)播放。原來人的精神大于肉體,只要被親人諒解,就是死了也是幸福的。
        住院治療了兩年不到,最后還是讓病魔奪去了黑亮的生命。柳枝也沒有過分的悲傷,只是靜靜地把黑亮拉回了任家溝。
         月紅派人送來了一萬元的喪葬費(fèi),反倒埋怨柳枝不經(jīng)心給黑亮治病,把人耽誤死了。   
        柳枝也懶得和這樣的女人說話,回絕了她拿來的安葬費(fèi),和兩個孩子為黑亮在任家溝舉辦了隆重的葬禮。
        春天,河邊的柳樹又發(fā)出了嫩黃的芽兒,河水流蘇,山野平闊,似乎平常的日子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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