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夏天。
晚風吹來陣陣的清涼，紅色的太陽漸漸露出祥和的模樣，躲在車棚中的小黑狗探出毛茸茸的頭用好奇的目光向四周張望，石灰地板上仍殘存著炙熱的余溫，落日下翠綠的柳樹再次伸展開腰肢將活力綻放。
“從今天起，咱們可以組成個老年團了，哪天兒咱哥幾個會一會，哈哈。”簡陋車棚旁邊一座陳舊的平房里傳出陣陣爽朗的笑聲。說話之人是一名年過七十的老者，蒼白的發(fā)髻略顯稀疏，微胖的臉龐上全是笑意，寬大的襯衫披在身上，配著厚實的肩膀，相得益彰，除了額頭上幾層深印的皺紋，他整個人就像年輕的小伙子一樣，開朗、強壯、精神奕奕。“行啊！既然哈大爺都發(fā)話了，改天咱們一起整幾盅。”老者對面的一位五十多歲的禿頂男人爽快地答應著。“還改天干嘛，好不容易人都湊齊了，趁哈大爺、老劉、老金、老周，喲，還差老吳。嗯，那咱們這周六再聚，老吳那里就包給我了，怎么樣？”身穿格子衫的男人一跛一跛地走到哈大爺右側，有些迫不及待。“怎么好怎么來，不過老王，看你的身子骨不大好�。〔恍忻魈煺埣偃メt(yī)院看看，輸點兒液，省著讓人擔驚受怕的。”老劉故意提醒著。“沒嘛事，老毛病了。”老王簡單的回答，低下頭，把弄起手中的電路圖紙。“我說老王你別不當回事，該聽人勸聽人勸，才五十，身體還不如我這老頭子呢？就這么在乎那仨瓜倆棗兒的嘛！”見其無動于衷，哈大爺大聲喊道，底氣十足。“知道了，放心吧！”老王繼續(xù)把弄圖紙。“哈哈。好久咱們沒在一起了，尤其是老金，說說這陣兒都在忙活嘛？我可聽說公司給你配了個小秘，這就把我們幾個老家伙忘得一干二凈了。”老周急忙轉移話題，表情帶著些許的興奮。“啥時候的事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要是想花錢給我雇一個，我也不介意。”坐在一旁的老金悠閑地扇著扇子。“哈哈……”在一片歡笑聲中，眾人分享著快樂。這幾位老人都是曾經上山下鄉(xiāng)的知青，而今即將退休，一有時間就聚在一起，聊聊天氣，聊聊新聞，聊聊東家長西家短。
星期五，天氣晴朗。
“嘛？老王暈倒了。嘛時候？好，好，我下午去看看。”哈大爺接過電話后，神色較為緊張，站起身來，左右徘徊。交代完工作事宜之后，他匆匆出了公司。
超市里，哈大爺花費半小時的功夫精心挑出數件補品和一袋水果，才滿意付清帳，徑直走向走廊。突然，十多米處一婦人尖叫：“小偷，抓住他，抓住他。”一男子快速的朝超市出口跑去。周圍的人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哈大爺卻看得真切，放下手中的水果，急忙跑上前去追趕。哈大爺體格健碩，縱然七十歲的高齡，仍穩(wěn)步如飛。“攔住他，攔住他。”哈大爺邊跑邊喊。眼看對方已經出了超市門口，說時遲那是快，哈大爺在視線之內用補品狠狠地砸過去，小偷身子剛好一傾，哈大爺迅速三步并兩步伸出大手，硬是抓住了小偷的肩膀給按了回來。小偷還要掙扎卻被哈大爺死死的制住了。兩人都氣喘吁吁的。哈大爺大聲道：“小子，還想跑。有正經事不做，你當小偷。”被偷的婦人緊隨而至，竟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女孩。她看著這個幫她抓住小偷的老人有些吃驚。“他偷了你什么？”哈大爺道。“哦，把手機還給我。”小女孩憤恨地對小偷說。“還給他。”哈大爺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此時，周圍已經圍上了七八個人。小偷見再無辦法逃走便乖乖地交換還手機。處理完小偷的事情，哈大爺撿起補品，擦去灰塵，走到圍觀的一名青衫男子面前不慌不忙地說：“剛才喊你，怎么沒幫著攔一下呢？真是不懂事啊。”說完便離開人群去拿那放下的水果。趕到醫(yī)院，哈大爺得知是老王的老毛病犯了，但好在無大礙，輸幾天液就可以下床了，稍顯安慰。兩人一起調侃了好一會兒才悻悻離開。
星期六，晴朗多云。
城東的一間小飯館里，六個人圍在一起，五老一少，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周圍除了餐館服務員之外再無他人。餐桌上是所剩無幾的菜，三個白酒瓶和兩個啤酒瓶凌亂的擺在其上，早已空空如也。五位老人臉上都顯出紅暈。“喝完了，呵呵，真過癮。”哈大爺手中拿著一瓶啤酒，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小王怎么那么拘束呢？太老實了。”“沒有�。�”對面坐的一名二十多歲的青年輕聲道。“還沒有，聲音都放不開�，F在地年輕人我不懂，不過有一點我是知道的，那就是老實人不吃香了，現在提倡的是做聰明人。”“小王學著點，哈大爺在教你經驗呢，呵呵！”一旁的老金懶懶的靠在椅背上應和著。“哪有什么經驗啊，我老了，用現在的話說就是out了。不過，作為年輕人，要多幾分青春與朝氣，要學會享受生活，要有更多的激情與自信嘛。歲月啊，真是一把無情的刀，等你到我這把年紀才能體會啊，但是它只是把印記刻在身體里，而你則必須把歲月牢牢地刻在心里。只有心中懂得歲月的含義才能讓你更加年輕，動力十足。”哈大爺意味深長地說。青年連連點頭。“是啊，你看哈大爺，七十多歲，還跟個棒小伙子似的，是我們這里身體最好的，誰比的了�。�”老周和老吳呵呵笑道。“哈哈，你們不服不行！看到沒，這都是我教出來的不成材的徒弟，呵呵。”哈大爺對小王道。“好，那讓我們祝哈大爺身體明年比今年更好！哈哈……”餐桌上再次傳來陣陣爽朗的笑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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