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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和糧食

張春喜

        上個世紀五十年代,邰城縣全縣都在搞“一平二調”,邰城公社也在推行這個土地政策,所謂“一平二調”,就是窮富平衡,多少平衡,多給少調。意思就是要把土地多的大隊的地調給土地少的大隊,公社為此還開了會,蓮花大隊支書張紅旗積極響應政策,拍了胸脯答應支持搞土地均衡。
        公社來人把各個大隊的土地都量了,蓮花大隊的土地比臨近的崖南小隊多,這個崖南小隊是崖上大隊的一個小隊,離蓮花大隊比崖上大隊還要近,兩個大隊就隔了一條水渠,幾乎都能連上了。這個崖南小隊過去是一個獨立的村,只不過建國后把它劃到崖上大隊去了,所以一直保持著相對獨立的地位。
        公社丈量的結果是崖上大隊不含崖南小隊人均土地是二畝一,含崖南小隊人均土地是一畝八,崖南小隊人均土地是一畝五,蓮花大隊人均土地是二畝五,公社要蓮花大隊劃出大約一百三十畝地給崖南小隊,這樣就能把兩個大隊的人均土地拉平。
        這個消息傳開后,蓮花大隊的群眾就炸了窩,幾乎所有人都不同意這個決定,群眾堅決不同意調地給崖南小隊。公社書記把蓮花大隊支書張紅旗叫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叫他要配合公社的工作,積極說服群眾,把“一平二調”工作落實到位。張紅旗說,我是個老黨員,我堅決服從公社的決定。公社書記說,困難肯定是有的,你要想辦法自己解決,群眾有情緒,要說服教育,革命的步子是不能停的,越是困難要越向前。張紅旗說,我們蓮花大隊決不拖公社工作的后腿,我們要盡快完成土地平調任務。公社書記說,那就好,土地多了不是壞事,但也不是好事,只有平調了才是好事,是全社會主義的好事。張紅旗說,我們蓮花大隊堅決擁護上級指示,堅決按指示精神辦。公社書記說,好,那你趕緊回去抓緊落實吧。
      張紅旗回到大隊,召開了四個小隊干部的全體會議,動員大家響應公社號召,積極開展“一平二調”工作。張紅旗說,公社說咧,“一平二調”是當前農村工作的一個硬任務、硬指標,完成不了是不行的,是通不過的。啥叫個社會主義,社會主義就是要看到還有受苦的階級弟兄,要舍得把自己的東西分給他們,叫他們也過上好日子。下面的干部抽煙的抽煙,咳嗽的咳嗽,吐痰的吐痰,沒人把他說的當回事。實際上大家的態(tài)度已經表明了對“一平二調”的反應,張紅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說,注意咧,甭咳嗽,也甭胡吐痰了,大家都表個態(tài),一個小隊一個小隊來。一小隊先說。
        一隊隊長丁志發(fā)說,把土地給崖南,我覺得思想上還通不過,但是公社和大隊要是決定了,我也只好執(zhí)行了。張紅旗說,這個態(tài)度還不堅決,要堅決的服從上級的決定。丁志發(fā)就表了態(tài)說,只要其他小隊沒問題,我一隊也就沒問題咧。張紅旗問,你這是個屁話嘛!二隊呢?二隊隊長丁友全說,我堅決不同意把土地給崖南小隊,崖南小隊土地少的問題,應該在崖上大隊跟崖南小隊之間解決,不應該由我們蓮花大隊給崖南小隊土地。張紅旗說,啥叫個“一平二調”呢,就是哪個大隊土地多了就要給土地少的大隊,不然這個社會主義咋搞呢,貧富不均咋能人人平等呢?人人不平等叫啥社會主義呢?丁友全說,那你家吃干面的時候,大家都去吃,這樣就把貧富均咧,你把你家的錢也給大家分了,這就徹底均咧!張紅旗說,咱說的是工作,不要胡扯到誰家去。丁友全說,大隊是大家,小隊是小家,各家也是家,道理都一樣嘛。
        張紅旗說,真是胡拉被子亂扯氈,不要扯到不沾邊的事情上去。三隊呢?三隊隊長王興民說,我還不知道咋么個調法,就叫我表態(tài),我這個態(tài)不好表。張紅旗說,叫大隊長給你說。大隊長叫黨志忠,一直都很聽話,大權基本由張紅旗掌著,他基本上都是跟著張紅旗走,一般都是張紅旗唱紅臉,黨志忠唱黑臉。黨志忠說,大隊是這么個意見,三隊勻出三十畝地給一隊,四隊勻出三十畝地給二隊,一隊跟二隊接收了三隊、四隊的土地后,共劃出一百三十畝地給崖南小隊,基本上一個小隊出三十畝地,一二隊多出五畝地。
         王興民說,這個事我還要回去商量一下。黨志忠說,你們小隊的干部都在這兒呢,要商量現(xiàn)在就商量,馬上表態(tài)。四隊呢?四隊隊長王紅衛(wèi)是個軟蛋,大隊說啥他聽啥,從不表示自己的真實態(tài)度,點到他了,他就說,大隊咋說就咋定吧。
張紅旗說,一隊跟四隊已經沒意見咧,二隊呢?丁友全說,這個事情是商量呢還是宣布決定呢?張紅旗說,事情是定下來要搞的,不是征求你意見搞不搞,而是向大家宣布咋搞的。丁友全說,那就是定好的事咧,既然定好咧,就甭問了,群眾要問我就說是大隊定的。張紅旗問,平調方案你有意見嗎?丁友全說,我有意見,但是如果這個事情非搞不可的話,我保留我的意見。三隊隊長見其他幾個隊都同意了,就說,既然大家都沒意見咧,我也就沒意見咧。丁友全說,我不是沒有意見,我是保留了我的意見。張紅旗說,那你就保留著。其他干部還有啥意見嗎?
        一隊會計丁志榮一直想入黨,就想積極表現(xiàn)一下,他總想在關鍵的時候支持張紅旗一下,獲得他的好感,就站起來說,我支持公社和大隊的這個決定,我覺得“一平二調”是個好事情,應該抓緊辦。干部里出現(xiàn)了一些雜音,咳嗽的大聲的咳嗽,吐痰的吐得更響,有人甚至小聲說,墻頭草,跟風跑。黨志忠敲了敲桌子說,既然大家都同意了,咱就這么執(zhí)行咧,這幾天大隊就組織劃地,咱內部劃完后,就把地劃給崖南小隊,散會。二十幾個人一下子起來散會,在混亂中干部里有人說,能的跟錘子一樣,賣村賊。誰也沒聽見是誰說的,反正好多人都聽見了。
        蓮花大隊的群眾聽說要把一百三十畝地無償劃給崖南小隊,都在背地里罵張紅旗和黨志忠是清政府、賣村賊,這些話逐漸傳到這兩個人的耳朵里,他們聽了都很生氣,他們覺得這是公社布置的政治任務,是社會主義社會貧富調劑的必然性。但大隊社員不這么想,地多了打的糧食就多一些,各家各戶就能多分一點口糧,把自家的地給人家了,自家吃糠咽菜的時候誰看見過!
         不管群眾有多大意見,不管丁友全如何的不愿意,一百三十畝土地還是劃給崖南小隊了,崖南小隊社員高興得手舞足蹈,家家包餃子慶祝,蓮花大隊社員家家都在生氣,好好的一百多畝地就白白的給人咧,過去是從地主手里分地,現(xiàn)在自家的地倒分給別的隊咧,誰能不生氣呢。張紅旗和黨志忠背后被罵得狗血噴頭,都是社會主義的生產隊,憑啥就要把自己的地給人家種呢?張紅旗和黨志忠咋不把自家的婆娘跟女子白白給崖南小隊呢!在會上張紅旗被罵成能錘子,這個外號就被群眾背地里慢慢叫開了。
        丁志榮是有名的墻頭草,一直跟在張紅旗屁股后面跑,社員有啥新動向他就跑去報告張紅旗,他想,二尺五是個假的,人人都愛戴,他張紅旗就能煩了我!張紅旗知道他想入黨,但覺得這個人目的不純,個人目的太明顯,功利性太強,一直沒有發(fā)展他。丁志榮把社員咋罵的都告訴了張紅旗,張紅旗給他吃了一根紙煙,把他高興得不知道姓啥了。
崖南小隊種上了蓮花大隊的地,一料莊稼下來,每家都多分了一百多斤糧食,日子過得滋潤起來,蓮花大隊的社員氣得牙咬得格格的響,看著自己的地為人家打糧食,心里總是感到不舒服。
        丁友全本來就不情愿給崖南小隊劃地,劃地把二隊水渠邊的三十畝好地劃給了崖南小隊,把丁友全心疼得好幾個晚上沒睡好,二隊好幾任隊長都沒有失過地,到自己手里把三十畝好地失了,他思想上一直通不過。隊里的地就像他的命根子一樣,那是社員生存的根本,把地丟了,對不起先人對不起全體社員。他背地里聯(lián)絡二隊的干部群眾,要想辦法把地奪過來。二隊的社員也很想搶回這片地,自己的好日子不能落到別人的嘴里去。
        二隊是跟崖南小隊挨的最近的,把水渠邊的三十畝地給崖南小隊后,二隊的社員就跟崖南小隊的社員連畔種地,二隊的社員看見崖南小隊的社員都不說話,罵罵呱呱的事常有,兩個小隊的社員就像仇人一樣。
        一天,兩隊社員都在地里鋤玉米,二隊社員從南往北鋤,崖南小隊社員從北往南鋤,二隊社員看著崖南小隊社員來氣,就低著頭一直往北鋤,兩隊社員鋤頭都碰到一起了,你碰了我,我碰了你,誰也不讓誰,爭執(zhí)不下兩隊社員就打了起來,二隊社員跑回村子一下叫來了一百多人,社員們扛著鋤頭、木棍、鐵锨,一直把把崖南小隊社員打回村里去,崖南小隊社員也趕緊派人回去招呼人,丁友全把其他三個隊社員都發(fā)動起來打架,蓮花大隊有一千多人,整個崖南小隊才一百多人,蓮花大隊打崖南小隊就像大人打小孩一樣,就這樣,蓮花大隊社員一直把崖南小隊社員打回家去,躲在家里不敢出來。
         事情發(fā)生后,張紅旗馬上就知道了,等他跑到那里的時候,打群架已經結束了,崖南小隊社員已經被打回村子去了,兩隊社員就隔著水渠罵仗,啥難聽的話都罵,二隊的社員喊道,狗日的再敢跑到水渠南邊來把你的腿打斷呢!崖南小隊社員喊道,我們不怕你們,有公社給我們撐腰呢!地是公社叫給的,你們有理找公社評理去。二隊社員喊道,公社書記是你大還是你丈人,你娃張狂啥呢!崖南小隊社員喊道,公社書記是你大,是你老丈人,是你老先人!張紅旗怒氣沖沖的把蓮花二隊的社員罵回家,徑直找到丁友全家去。
        丁友全在家抽著煙喝著茶,有點小小的得意,終于把崖南小隊打回去咧,他心理想,狗日的再敢過來還打狗日的,來一次打一次。張紅旗問他,兩隊社員打架是你挑起的?丁友全說,你這才是睜大眼胡說呢,我在家呢,我咋挑起啥打架咧?張紅旗說,你知道挑起群眾打群架的后果嗎?丁友全說,你說話要有根據(jù)呢,二隊社員不滿土地被劃給崖南小隊,社員之間有點摩擦,憑啥說是我挑起的呢?你看見咧?張紅旗說,你這個人就是背著牛頭不認贓。丁友全說,你憑啥說我呢,你咋不說你賣村求榮呢?你把大隊一百三十畝地白給崖南小隊咧,公社咋沒給你封個啥官呢?你添溝子不嫌臭,群眾還不想跟著你受窩囊氣呢!張紅旗說,你這個人政治性不強,你看公社咋處理這個問題吧。丁友全說,你趕緊到公社怊去,大不了我這個隊長不干咧!張紅旗說,你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簡單!這個事說小了很小,說大了大得你吃不了兜著走。丁友全說,你驢日的還把我球咬了去!張紅旗憤憤離去。
        丁友全老婆說,你得罪他干啥呢,你趕緊去給他回個話,甭把問題弄復雜了。丁友全說,給他回話?我做不出這事來。他老婆說,你跟他較啥量呢,吃虧的肯定是你。丁友全說,你趕緊把你坐好,我才不害怕他呢,這人明明就是個二桿子么。他老婆說,世事是個假的,這世上人哄人呢,你把他順著毛捬拉幾下,就大事化小咧。丁友全說,叫他做夢去吧。他老婆說,聽人勸,吃飽飯,你甭聽不進去。丁友全說,你甭操心了。
        兩隊群眾發(fā)生了打群架,公社書記知道了,打電話把張紅旗叫去,狠狠的批了一頓。公社書記說,你們蓮花大隊的社員本事大得很么,還把崖南小隊的社員人打得抬不起頭,不敢過去種地咧,人家崖上大隊書記來反映了,看你們咋處理這個問題呢!張紅旗說,為這個事我已經被群眾罵成賣村賊了,背地里啥難聽的話都罵了,啥清政府、李鴻章的都有,群眾不答應的事情,難度還是很大的,我強行把地給了崖南小隊,但是底下社員意見很大,因為一點小事引起了打架,為這個事情我也把我們小隊的社員、干部批評咧。公社書記說,光批評還是不夠的,要處理一些人,要殺雞給猴看。張紅旗說,就現(xiàn)在已經鬧得兩個小隊打了架,要是處理誰,我的日子就更難過,工作就更難做咧!公社書記說,據(jù)說你們那個二隊隊長還費日得很。張紅旗說,人是費日得很,可是群眾威望還是挺大,挺有號召力的。我查咧,出事的時候他不在。公社書記說,你們兩個隊的事情,你回去跟崖上大隊的書記商量一下,商量個解決辦法,把兩隊群眾的情緒安撫好,不要再出亂子。張紅旗說,哦。
        張紅旗雖然沒有把丁友全賣出去也有他自己的考慮,把丁友全賣出去了,自己難免也要承擔責任,把事情說是群眾矛盾激化,法不治眾,拿誰也沒辦法。但他總覺得這個事情是丁友全惹的,就把這個事推給他去處理,丁友全也不管這個事,背地里還揚言,崖南小隊的社員要是敢過來種地,誰來就打斷誰的腿。結果崖南小隊果然沒有人過來種水渠以南的地,從那以后,水渠以南的三十畝地算是要來了,但是原上的一百畝地還是沒有要來。
        收完小麥,公社的公購糧任務也下來了,一隊和二隊糧食收得快,已經可以入倉了,三隊慢了一點,還有一些麥子在場上碾打,四隊的麥子已經晾在場上了,張紅旗想在全公社爭個先進,想叫一隊現(xiàn)在替三隊賣糧,三隊打完糧食再給一隊。一隊隊長丁志發(fā)雖然小事上聽張紅旗的,但這么大的事他一個人還做不了主,就召開了個小隊干部會討論一下。
       丁志發(fā)說,支書叫咱隊替三隊賣糧呢,我一個人拿不了這個主意,大家開會商量一下。副隊長丁永生說,憑啥叫一隊替三隊賣糧呢?要是替三隊賣了,三隊不給我們隊糧食,找誰評這個理去?婦女隊長王志花說,不行,絕對不行,替三隊賣了公購糧,一隊群眾吃啥呢?丁志榮有他的小算盤,他一直想為張紅旗說話,好在他入黨的問題上打開方便之門。他說,大隊叫咱隊賣呢,咱不賣恐怕就得罪大隊咧,不賣恐怕不行吧!丁永生問他,替三隊賣了糧,三隊不給咱隊糧食咋辦?丁志榮說,這不可能吧!王志花說,有啥不可能的呢?這會是大隊叫咱隊替三隊賣糧呢,又不是三隊叫咱替他賣糧呢,到時候三隊要是不認這個帳,不給咱糧食,咱跟一隊群眾咋交代呢?二隊不是要回了水渠岸邊的三十畝地嗎,咋不叫二隊替三隊賣呢?丁永生說,張紅旗怕是覺得二隊丁友全不好惹,才捏一隊這個軟蛋面娃呢!丁志發(fā)說,甭胡說,大隊叫咱隊替三隊賣糧就有大隊的考慮,我再跟大隊反映一哈。
        丁志發(fā)跟張紅旗說,一隊干部群眾都有意見,都不愿意替三隊賣糧。張紅旗說,你當隊長呢還拿不住個事?丁志發(fā)說,小事我也拿呢,這么大的事一上會就不行咧!張紅旗說,那咱去跟宣傳隊隊長徐建武說一下,看他是個啥意見。
張紅旗把一隊替三隊賣糧的事情跟徐建武說了,徐建武說,只要兩個隊都同意,這個事你們大隊就作主了,我們宣傳隊肯定支持這個事情,爭取先進這也是積極的表現(xiàn)嘛!張紅旗說,我就說嘛,這是個好事,咱抓緊了還能爭取個先進,反正都是賣那么多糧食,遲賣就沒有先進,早賣就有先進,我們?yōu)樯恫粻幦先進呢!丁志發(fā)見宣傳隊也同意了,就不說啥話了。
        張紅旗布置丁志發(fā)趕緊組織男社員把麥子用風車攪了,組織女社員把麥子里的零碎都拾出來,于是一隊上下就開始揚麥子、拾零碎。一隊社員都納悶,一隊交的公購糧都攪完、揀完了,咋還要準備糧食呢?分給社員的糧食是不進風車的,更用不著組織婦女拾零碎。
        紙里包不住火,大隊叫一隊替三隊賣公購糧的事情還是在一隊傳開了,社員們氣得都不干活了,坐在場上罵張紅旗是個賣村賊,送完地了又送糧,簡直不叫一隊社員活了。丁永生和王志花本來就不同意替三隊賣糧,社員不好好干活他們也不管,麥子攪了一半就停工了,誰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口糧替人家賣了。
        張紅旗巡視過來后,發(fā)現(xiàn)社員都不干活,坐在場上抽煙的抽煙,諞閑傳的諞閑傳,就問丁永生,社員咋成晌歇呢,活咋沒人干呢?丁永生說,大家都不同意替三隊賣糧。張紅旗說,這個事是大隊跟宣傳隊決定的,小隊只管執(zhí)行。丁永生說,很難執(zhí)行,群眾意見大的拿叉摪呢!張紅旗說,那還要你們這些小隊干部干啥呢,群眾不明白就要給群眾將清楚嘛!丁永生說,那你來咧,你給群眾講清楚吧。
         張紅旗說,大家聽著,替三隊賣糧,一隊底子厚,賣得起,即就是三隊不給一隊糧食,一隊也沒事,一隊是咱四個小隊里家底最厚實的。場上群眾哄的一下,這下可驗證了張紅旗叫一隊替三隊賣糧根本就不是三隊的意思,是他一個人的想法,而且根本就沒有叫三隊給一隊還糧食的意思。群眾在下面開起了小會,罵張紅旗的、故意咳嗽的,還有人小聲罵他是能錘子,反正就是不聽他講話。張紅旗說,社員同志們,靜一下。社員們一點都不想安靜,一下子過來把張紅旗圍住,齊聲問他,憑啥叫一隊替三隊賣糧呢?三隊人都是你爺?七嘴八舌的把張紅旗說得沒法招架,擠出人群走了。
         他氣沖沖的回到大隊部,在喇叭上喊,緊急通知,丁志發(fā),丁志發(fā),把一隊干部集合一下,到大隊部來開會;緊急通知,丁志發(fā),丁志發(fā),把一隊干部集合一下,到大隊部來開會。丁志發(fā)趕緊召集一隊干部到大隊部去開會。
        張紅旗氣得臉紅脖子粗,對一隊干部說,你們一隊是咋搞的,替三隊賣糧這個事說得好好的,咋叫群眾把這個事傳得不像樣子咧!本來是為全大隊爭取先進的事情,現(xiàn)在倒搞得雞飛狗跳的,誰都不得安然!丁永生說,群眾不愿意么,牛不喝水還強按頭呢?張紅旗說,這個事你們干部首先要提高認識,不要聽風就是雨,跟著一些不明真相的群眾胡吱哇。丁永生說,正因為我們說不清,才叫你說呢,你把你繞到里頭咧,還叫群眾給圍了,你都說不清,我們咋能說清呢!張紅旗說,還不是你們工作不到位。王志花說,聽你說的那個意思就是不想叫三隊給一隊還糧食咧,群眾咋能答應呢!張紅旗說,誰不叫三隊給一隊還糧食咧?我那是打個比方,意思是假如說退一萬步的話,三隊真的不給一隊還糧食了,你們一隊家底厚,也承受得起。王志花說,那群眾就是怕這個萬一呢,一隊家底再厚,都是一隊全體社員的,不是隨便拿去給誰的。張紅旗說,你這個覺悟還是要提高。丁志榮說,依我看,大隊叫咋辦就咋辦,也不要管那么多了,還是要顧全大局呢。張紅旗說,你說得好,這個事情就這么定咧,明天你們一隊必須把麥子準備好,后天去賣糧,散會。
        開完會,大家都罵丁志榮是個墻頭草,哪邊風硬哪邊倒。丁志榮說,大隊決定的事情,咱又推不倒,既然推不倒就不如聽人家的,不了還落個覺悟不高、工作不到位。一隊干部都嘟嘟囔囔的回去了,沒人愿意理丁志榮。
        第二天,一隊隊長丁志發(fā)給社員派活,社員請假的請假,裝病的裝病,就是去了場上,也不好好干活,隨便把麥子揚一下,甚至有人抓了幾把沙子攪到麥子里去,故意想讓麥子不過關,不過關了就會拉回來,叫這個糧賣不成。
        第三天,丁志發(fā)派了兩個大車、三個架子車,到場上糧倉里裝滿了糧食,準備去糧庫賣糧,糧食還沒有裝好,一隊的男女老少就都來了,有的坐在糧食上,有的坐在馬車上,還有人把拉車的馬的韁繩給卸了,馬跑出車轅,趕車的人去追馬,社員就把大車上的糧食都給卸下來了。丁志發(fā)見沒辦法,就去找張紅旗,張紅旗來了一看,氣得頭上的筋直跳,手也抖起來。他對丁志發(fā)說,你去把徐建武叫來。張紅旗對一隊社員說,你們想干啥?你們都想干啥?
        徐建武來了以后,見群眾意見很大,知道這個事情不好辦,張紅旗想到公社去拿一面紅旗,惹出了這么多事,真的不好處理。徐建武說,老丁,你派個人把三隊隊長叫來。丁志發(fā)哦了一聲,就派人去叫三隊隊長。
        三隊隊長王興民來了后,丁志發(fā)把情況介紹了一下,王興民說,誰叫一隊替三隊賣糧咧?一隊憑啥要替三隊賣糧呢?我們三隊有的是糧食,你們這么干是想給我們三隊干部群眾臉上抹黑么,我們三隊哪一點不如一隊咧?徐建武問他,叫一隊替三隊賣糧的這個事情支書跟你商量過沒有?王興民說,一句話都沒提,我才知道這個事情。徐建武說,那這個事情就有問題咧,我起先還以為大隊把你們兩個小隊的工作做好咧,現(xiàn)在看來你們三隊之前還不知道這個事,一隊群眾又不答應這個事。丁志發(fā)說,這會看來就是這么個情況。徐建武說,老張,你說說這個事到底是咋回事?張紅旗一個人蹲在一邊光是個抽煙,一句話都不說。徐建武見他很被動,就說,既然三隊隊長表態(tài)了,三隊有的是糧食,這個糧還是各隊賣各隊的,大隊就不要管咧。但是要抓緊,兩天之內準備好,到糧庫把糧賣了,爭不下個第一,也要拿個前三名。王興民說,有啥事早說么,這么做就是沒把我三隊往眼里放么,我們三隊哪一點不如人咧,你們都想先進呢,就把我三隊弄成個后進的!徐建武說,都甭說咧,支書這么做也是想到公社乃至縣上拔上一桿紅旗,給咱大隊爭個名譽,誰都不要再說這個事情咧。
        張紅旗回家倒頭就睡,到了飯時,他老婆叫他吃飯,他也沒心思吃,自己都是為了集體的榮譽,結果鬧得誰都不愛,還把人都得罪完咧,給崖南小隊平調土地的事情是公社的安排,自己也不是一定要當賣村賊,賣不賣村子自己都沒落下個啥好處,那憑啥自己要挨罵呢?自己就是那個在風口浪尖上的人,就是那個黑臉惡人,公社叫你干啥你就得干啥,你不干行嗎?大隊的主意不是自己拿的,是要聽上級的。
        他老婆叫了他兩遍,他還是不起來,他老婆說,你看你,給人家地你積極得很,叫群眾把你祖宗八代都罵咧,賣糧你又胡出主意,叫一隊跟三隊人都罵你,其他兩個隊的人看笑話,你到底這么干為了個啥呢?自己沒為個啥還弄得名譽掃地,人家二隊隊長丁友全把地搶回來了倒成了英雄,你這個往外送地的支書倒成了清政府、賣村賊。
        張紅旗吼道,嫑說了,煩都煩死咧!他老婆說,你還煩呢,我跟著你挨罵我都快瘋咧,人家大隊的支書都想的方方竅竅給本大隊要地、要救濟糧、救濟款呢,你倒好,還把一百多畝地白送給人家,把公社的救濟糧、救濟款都推給別的大隊,你到底安的啥心腸呢?張紅旗說,你個女人家懂個球。他老婆說,我是不懂啥,我至少還知道當官不為民作主,不如回家種紅薯。蓮花大隊都叫你快禍害完咧,全大隊的群眾都罵咱一家子呢,你說我都做啥咧,還不是你個賊心爛肺的不為群眾辦事,把大家的土地和糧食都往外憋呢!人家松林大隊就一直扛著沒給亮馬大隊地,后來不是也沒事咧,老祖宗留下的這點家底都快叫你賣完咧!張紅旗說,甭胡說了,大隊的事情要你管?他老婆說,你愛吃不吃,不吃了餓死倒零球干咧!說完就走了。
        張紅旗躺了一會兒,臉被老婆罵得紅燒紅燒的,肚子也嘰哩咕嚕的叫個不停,就起來到灶火鍋里去盛飯吃,心里想,鍋里有才能吃上飯呀,鍋里沒有,上哪兒吃去?自己是不是真的做的不對呢?難道自己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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