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我還是個整日貪玩的孩子。有一次母親帶著我去父親打工的工地去找他,忽然發(fā)現(xiàn)旁邊有一個旱冰場,于是我便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似的,帶著好奇和興奮蹦蹦跳跳地奔向父親:“爸,帶我去滑旱冰吧。我拉著父親的手央求道。而母親卻滿臉焦慮她嚴(yán)肅地說:“還是別玩了,你爸爸也不太會玩,怎么能教你呢?到時候摔著怎么辦?”“我想玩,我們慢點(diǎn)兒嘛。”我?guī)е唤z失望看著父親。父親看出了我眼里的渴盼急忙說:“沒事兒,你媽就是愛瞎操心,爸會滑旱冰呢,我教你。”我一蹦三尺高,直歡呼雀躍。
于是,我和父親來到旱冰場穿上了旱冰鞋開始滑行。母親站在外面看著我們,緊張的表情顯得有些嚴(yán)肅。父親用他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緩慢向前,雖然他比我滑的好,可仍然看起來不熟練。“爸爸,讓我自己試試吧。”我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你可以嗎?小心摔著。”父親也開始擔(dān)心起來。“我可以的,沒事。”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抓著欄桿步履蹣跚地向前蹭著。沒過多久,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我松開了緊扣欄桿的手向前滑去,忽然感覺腳下一滑,身體直向下傾倒。眼看著就要摔倒了,這時,父親猛地滑了過來,身軀近乎傾斜著,有搖搖欲墜之勢。就在我馬上著地的那一瞬間,父親用他那溫暖的大手死死地抓住了我的胳膊,擋住了我即將倒地的身體,我頓時感到額頭一熱,脊背直冒冷汗。在那一刻,我聽到“咯噔”一聲,轉(zhuǎn)頭看到父親的臉痛苦地抽搐著,額頭上的汗水順著淺淺的皺紋里流過,單膝跪著,一只手用力撐著地。父親怕我摔傷,滑行的本就不熟練的他卻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過來,而就在接我的瞬間,他的無名指碰撞到了地面,他的無名指骨折了。從此,他粗糙的手掌便有了一根彎曲的無名指,再也沒有直過。
至此以后,每每看到父親那根彎曲的手指,我的眼前便浮現(xiàn)出當(dāng)年滑旱冰的一幕。我常常在想,若不是父親當(dāng)年瞬間的伸手,我定會受傷,是他用彎曲的無名指換得了我的安全,這么多年也是他一直在用無聲的父愛默默影響著我,支持著我。
時隔多年,時光荏苒,歲月在父親的臉上雕刻下不少時光的印記,生活的重?fù)?dān),也使得他筆直的脊背漸趨彎下,唯有那一根彎曲的無名指不曾改變,唯有父親那無言的愛不曾改變。父親,當(dāng)日,您用自己的手指換得了我的安全,當(dāng)您老了,就讓女兒做您的手、您的腿,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