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有色人種的受難日記 |
2019年第91屆戛納電影節(jié)上,《綠皮書》成功摘得桂冠,榮獲第九十一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影片。作為一部反應有色人種在美國種族隔離政策下遭到不公待遇的電影,我們必須把時間背景還原到影片所發(fā)生的時代背景之下,才能夠更好地去了解這部電影,體會到影片所揭示的灰暗歷史。這是理解電影必不可少,也是必不可缺的一步。 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正是美國種族隔離最為嚴重的時代,有色人種不被以白人為主導的社會所接受,享受不到良好的資源條件,而且社會地位低下。美國實施了一系列種族隔離政策,如有些城市只有指定的旅館和餐廳才會接受黑人,有些城鎮(zhèn)日落之后不允許黑人出現(xiàn)在街上,甚至不允許黑人演奏古典音樂……在這種強壓政策之下,黑人想要過正常生活都十分艱難。而《綠皮書》的主角,正是一個處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的黑人音樂家。 但是謝利的身份不是單一的,他是一名黑人,卻不會像大多數(shù)黑人那樣說話,用餐,他嚴謹,禮貌,干凈,整潔。他的這種行為將他排斥在黑人群體之外,在他的黑人同胞看來,他似乎更像是一個“白人”,可是白人群體也因為他的膚色而拒絕他,他成了一個不黑不白的人,這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不知道自己是誰,他的這種孤獨沒有人可以理解。 影片除主旨深刻令人深思之外,鏡頭也有其獨到之處。 影片開頭托尼將兩位黑人傭人用過的杯子丟進了垃圾桶,根據(jù)當時托尼家經(jīng)濟窘迫的情形來看,這一舉動無疑反應出了托尼對黑人的態(tài)度——排斥,不友好,和他后來接受謝利,并且和謝利成為朋友反差明顯,能夠體現(xiàn)出托尼在和謝利南巡過程中的成長。而托尼的妻子又將杯子從垃圾桶里撿出來,表現(xiàn)出她對黑人的接納程度要明顯高于托尼,這也為后來德洛瑞絲同意托尼為黑人音樂家謝利做司機做了鋪墊。 托尼去卡內(nèi)基音樂廳進行面試的時候,謝利穿著豪華而又夸張的服飾,坐在高高的寶座上。此時謝利那種夸張而又略顯倨傲的表現(xiàn),是他在面對所有人時的驕傲和堅持,他坐在高高的寶座之上,高傲而又孤獨。 電影中展示兩人一路南下過程中風景變化的鏡頭也較多。隨著兩人一路南下,所經(jīng)之地對黑人的歧視逐漸嚴重,而與此相對應的,是兩人南巡途中的風景以及天氣變化,從初秋樹木黃綠交雜到一片枯黃再到毫無生機的灰褐色,天氣也從剛開始的晴朗到陰天到雨天再到最后的大雪天。雖然這種變化符合影片時間的設定,但是同時亦是黑人受歧視程度的遞增過程。這種巧妙的安排,體現(xiàn)出來導演的每一點精細安排。 除了行駛途中的鏡頭以外,另一個占據(jù)篇幅比較多的鏡頭,是謝利博士演出時的鏡頭。不同鋼琴曲的彈奏,一方面表現(xiàn)出謝利音樂造詣之高,用高超的音樂表演來肯定他在音樂界的地位,另一方面也是謝利南巡過程中心境變化的體現(xiàn)。隨著他們的巡演越來越往南,謝利的鋼琴聲也越來越激昂。每場演出的琴音,其感情都是從平緩到爆發(fā)。這一細節(jié)越到后面越突出。在他被拒絕使用廁所的那場演出里,這種情感爆發(fā)得更加濃烈,甚至有一種用琴音在嘶吼,控訴社會不公的感覺,令人肅然起敬,為之動容。 導演極其注意電影細節(jié)。前期謝利和托尼聊天時曾說,“爵士鋼琴演奏者會把一杯威士忌放在鋼琴上,如果他們沒有像Arthur Rubinstein那般受人尊敬,就會大發(fā)脾氣?墒茿rthur Rubinstein卻絕不會在演奏時在鋼琴上放上威士忌。”在他后來拒絕了最后一場演出之后,他和托尼去了一個專門接待黑人的酒吧,在酒吧演奏時,鄭重地將鋼琴上的威士忌拿了下來。這一細節(jié)不僅和前面的內(nèi)容相呼應,而且也再次體現(xiàn)出了謝利的驕傲和堅持。 提到鏡頭,不得不說影片中那個最為令人震撼的片段。在奔赴音樂會的途中,車出了問題,托尼和謝利下車查看,鏡頭隨著謝利的視野,切換到路邊田里正在勞碌的人——一群黑人。他們衣著破舊,滿身泥土,男女老少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西裝革履,身形挺直的同胞。同一個種族,截然不同的生活,然而那群奴隸般的人才是黑人的常態(tài),謝利只是這個群體里面的“變異體”。而黑人的那種常態(tài)讓人五味陳雜。這段全程沒有一句臺詞,但是導演想要傳達的內(nèi)容,都在演員的眼神中清晰地表述出來。 當然故事也不僅是反映黑人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受到的歧視和不公待遇,影片中所傳達出來的精神,謝利在托尼襲警之后說的一番話,讓謝利這個角色以及這部電影的高度更上一層,電影所傳達的那種自尊精神,不僅是黑人獲得別人尊重和認可的有效途徑,也是所有人獲得別人尊重的最好途徑。 電影的尾聲部分,謝利在那家橘鳥酒吧,和酒吧的樂隊一起彈奏著爵士樂,酒吧里的黑人全都興奮起舞。謝利在這種愉快而熱烈的氣氛當中,以音樂為媒介,被他的黑人同胞所接納。而在末尾部分,導演通過展現(xiàn)托尼和謝利兩家圣誕節(jié)的氣氛,通過熱鬧——孤寂——熱鬧的對比,讓謝利的那種孤獨感更能被觀眾感知。孤寂的謝利來到托尼家,托尼一家人在驚訝之后,親切地招呼謝利,托尼的妻子也拋棄當初對有色人種的成見,和他緊緊擁抱在一起。這個時刻的謝利,不僅贏得了同胞的認同感,也贏得了部分白人的認同感,這是他一路驕傲的堅持的收獲,也是他和托尼南巡之行中成長所帶來的收獲。 西北大學現(xiàn)代學院 廣編1903 朱昱伶 |